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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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朝朝好不容易從宮裡脫身,面色沉重地回到了家裡。


  而沈暮深又在院中坐著。


  這已經是這十日裡,第七次遇到他了。顧朝朝眯了眯眼睛,決定釋放一下自己的負面情緒:“你怎麼又來前院了。”


  沈暮深看著她那張擺明了找茬的臉,出乎意料的心平氣和:“腿已經快好全了,大夫說讓我適度活動一下。”


  “那也不準來前院,一個賤籍,整日在我院中流連,若是叫人看到,豈不是要笑話我長公主府。”顧朝朝趾高氣昂。


  沈暮深抬眸看她一眼:“府中似乎並無外人拜訪。”


  “那也不準來!”


  沈暮深頓了頓:“好。”


  顧朝朝沒想到他會這麼容易妥協,頓時一口氣噎在了喉嚨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殿下今日又被逼婚了?”沈暮深顯然明白她的邪火是從哪來的。


  顧朝朝斜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看殿下的樣子,怕是快妥協了?”沈暮深又問。


  顧朝朝沉默了。


  沈暮深本來是想激將她,誰知她竟然不說話了,他頓時一怔,接著沉下臉來:“殿下當真要妥協。”


  “關你什麼事。”顧朝朝還是這句話,心裡卻快速打起了小九九。古代結婚講究的是盲婚啞嫁,定下親事後少說也得半年才開始談婚論嫁,前期根本不用費什麼心,而一切順利的話,她兩個月內就可以死了。


  所以就算定親,也影響不到她什麼诶!顧朝朝眼睛一亮,突然覺得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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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暮深將她的表情都看在眼裡,當看出她要為了避免麻煩輕易成親時,突然一陣無名火湧起,他深吸一口氣,忍著不知從哪跑來的怒火咬牙質問:“殿下舍得如此委屈自己?”


  “皇上定的親事,定然是人中龍鳳,如何就委屈我了?”顧朝朝不以為然。


  沈暮深攥了攥拳:“萬一是個人渣呢?”


  “還能渣過我?”顧朝朝沒忍住笑了。


  沈暮深哽了哽,許久才淡淡開口:“殿下這般輕易妥協,當真是叫人不恥。”


  嚯,這大帽子從何而來。顧朝朝登時就不高興了:“你算什麼,也配對本宮指指點點?”


  “我不算什麼,可也知曉婚嫁是人生大事,不該因一時麻煩就輕易妥協。”沈暮深冷眼看她。


  顧朝朝白了他一眼:“你怎就知道我是妥協了?我既然願意,自然會叫皇兄給我找個模樣俊體力好的,至少要比你這樣的強……”


  “我這樣的,便已經叫殿下哭著求饒了,若是換了比我強的,殿下確定受得住?”沈暮深目露嘲諷。


  顧朝朝正要反駁,隨即反應過來,猛然睜大了眼睛。


  沈暮深……在對她開黃腔?顧朝朝頓時大怒:“沈暮深!是不是近來我太慣著你了,你才敢如此放肆,信不信我這就殺了你!”


  沈暮深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得過分了,可一想到她要跟別人成親,便梗著脖子說不出道歉的話。


  顧朝朝恨恨看他一眼,直接轉身回房了。沈暮深抿緊薄唇目送她離開,許久懊惱地嘆了聲氣。


  顧朝朝回到屋裡後莫名煩躁,很想回去把沈暮深打一頓,可是回都回來了,再突然出去好像個反復無常的瘋子。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做點什麼讓自己冷靜下來,於是叫丫鬟送了些吃食過來,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話本,等半盤子糕點吃完,心態也平緩了許多。


  今日在宮裡待了一整日,她此刻已經有些困了,正要去睡時,丫鬟突然通報:“殿下,沈少爺來了。”


  “他來幹什麼。”顧朝朝冷哼一聲,“不見!”


  她聲音不低,門外的沈暮深清楚地聽到了,頓了頓後沒有言語,但也沒有離開。


  顧朝朝躺到床上,突然沒了困意,翻來覆去許久後猛地坐起來:“去把他給我叫回來!”


  “我沒走。”門外的沈暮深突然道。


  顧朝朝愣了一下,接著板起臉:“進來。”


  沈暮深低著頭走了進去,一直到床邊才停下。


  顧朝朝坐在床上,雖然需要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但態度卻是居高臨下:“找我做什麼?”


  “來道歉。”沈暮深抿著唇道。


  顧朝朝愣了愣,看到他泛紅的耳根後心情突然好了,於是抬高聲音陰陽怪氣:“喲,沈少爺竟也有主動道歉的這一日啊,你不必這麼小心,我不會遷怒沈柔的。”


  “不是因為沈柔……”沈暮深雖然話不多,可也算能言善辯,此刻卻有些口笨,糾結許久後說了句,“我不該將床上的事拿到外頭說,但你要知道,我並非有心輕薄你,隻是不想你做後悔的事。”


  顧朝朝冷笑一聲:“我怎麼不知道沈少爺如此好心。”


  沈暮深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她的表情,突然一陣無力。


  顧朝朝眯著眼睛看他,想知道他還要如何,兩個人對視許久,沈暮深突然靠近。


  “你想做什麼?”顧朝朝心生警惕,“要殺我嗎?我可告訴你,外面都是我的人,隻要我……”


  話沒說完,嘴就被堵住了。


  顧朝朝震驚地睜大眼睛。


  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心裡那點局促頓時消失不見。他沿著她的唇細細描繪,動作笨拙而生疏。


  沒辦法,雖然兩人瘋鬧過好幾次,卻從未認真地接過一個吻,他在這方面的經驗幾乎為零。


  而現在看顧朝朝的反應,似乎也跟他差不多。


  顧朝朝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表示不屑,畢竟她雖然沒有了前兩次任務的情感,卻沒有忘記接吻的技巧,有些東西她早就學會了好嗎?


  不過她這會兒光顧著震驚,也忘了給予反饋。


  沈暮深吻了片刻便停下了,直起身後靜靜看著她。


  他的眼底沒有淚水,漆黑的瞳孔卻仿佛鍍了一層水光,泛著盈盈的笑意。


  然後他說:“伸手。”


  顧朝朝將手伸了過去,接著一股柔軟落在掌心。她低頭看去,隻見是一個精致的鴛鴦戲水荷包,上頭的圖樣繡得栩栩如生,周圍卻有許多針孔,一看便是拆了繡繡了拆反反復復多次,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起初還總是受傷,後來摸到門道便很少扎傷了,”沈暮深認真看著她,“殿下交代的,我已經做好了。”


  顧朝朝:“……”


  沈暮深見她一直盯著荷包看,突然生出一分羞意,他輕咳一聲找個借口便離開了。


  寢房裡頓時隻剩下顧朝朝一個人,桌上燭火顫動,照得人影搖擺。


  顧朝朝盯著荷包看了大半宿,滿腦子就隻有一個念頭——


  糟了。


第65章 (不中聽)


  顧朝朝攥著荷包, 翻來覆去一晚上,不斷思考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竟然會讓他對自己有這種心思。思來想去直到天蒙蒙亮, 她才在重重困意之下想到一個原因——


  還是虐得不夠狠。


  想到這裡,顧朝朝輕哼一聲,翻個身就睡熟了。


  太陽在她陷入沉睡後緩緩升起,丫鬟進門服侍時發現她還沒醒, 於是輕手輕腳上前,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弄好後正要離開時, 突然注意到她手裡捏著荷包,丫鬟怕她拿著東西睡不舒服,便試圖將東西拿下來。


  然而她去碰的瞬間,顧朝朝便攥得更緊了。


  丫鬟愣了愣, 捂著嘴偷笑一聲, 直接轉身離開了。


  她出房門時,恰好看到沈暮深站在外頭, 想到自家主子近來對這位沈少爺的在意,於是特意上前福了福身:“沈少爺,殿下還未醒來,怕是不能見你。”


  “無事。”沈暮深表情略顯不自在。


  丫鬟偷瞄他一眼, 笑意盈盈地又道:“還未恭喜沈少爺,您繡的荷包殿下很喜歡,入睡都舍不得摘,如今還在手裡攥著呢。”


  沈暮深微微一怔:“當真?”


  “您若是不信, 大可以親自進去瞧瞧,隻是奴婢得提醒您, 切莫吵醒了殿下。”丫鬟樂於做個人情。


  沈暮深看出她的心思,本想說不用了,可猶豫片刻後還是按捺不住,輕咳一聲便往屋裡去了。丫鬟見狀識趣離開,也攔住了這會兒想進屋清掃的其餘人。


  沈暮深獨自一人進了屋裡,一進裡間便看到了床上沉睡的某人。


  褪去了華麗衣衫和濃豔妝容,此刻的她蜷在被窩中,像個無辜的孩童一般,手上攥著的荷包宛若她最心愛的玩具。


  最心愛的。沈暮深因自己的形容愣了一瞬,接著心口不可避免地沁出溫水般的情緒,直叫他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


  他視線變得溫柔,輪廓也不再凌厲,站在顧朝朝床邊時,仿佛沉默又可靠的保護神。


  許久,他為了能將她的臉看得更清楚,腳步往前挪動半分,而一旦開始挪動,便有些控制不住,直到腳尖抵住床板,再無餘地可前進,他這才勉強停下。


  睡夢中的顧朝朝仿佛知道有人來了,咂摸一下嘴後往被子裡陷得更深,攥著荷包的手也藏進了被子,隻露著半張臉在外面。


  “好像誰要搶你的一樣。”沈暮深輕嗤一聲,眼底卻一片柔色。


  顧朝朝聽不到他的嘲笑,猶自安靜睡覺,等她睡醒已經是晌午時分,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


  她眨了眨眼睛,記憶逐漸回攏,許久突然將被子蓋到了頭上,低低地哀嚎一聲。


  這一日起,顧朝朝就不再見沈暮深了,但不見歸不見,該虐還是要虐的,比如——


  “園子裡荷花開得不錯,買幾隻大缸回來,叫沈暮深移植了送到主院來,”顧朝朝居高臨下地吩咐,“記住了,從鋪泥到送來都要他親力親為,任何人都不能幫他。”


  “是。”丫鬟答應了。


  於是三日後,她的主院便出現了幾缸開得正好的荷花,而這顯然不是結束,因為顧朝朝隻是看了一眼,便直接道,“三日了才送來,本宮又不喜歡了,叫他一天內搬走,記住不準用板車,自己想法子弄去園子,把花重新給本宮種回去。”


  她在現實中雖然不是社畜,可也幫老師幹過一些散活兒,知道這世上第二可恨的就是資本家老板,第一可恨的是資本家老板讓做無用功。她現在一件事反復叫沈暮深去做,工作量還很大,不信他在這種超負荷狀態下,還能對她有別的心思。


  想到這裡,她又特意交代:“你去同他說完,切記觀察一下他的神色,回來再向本宮稟告。”


  “知道了殿下,奴婢這就去。”丫鬟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又開始折騰沈暮深,但已經習慣了她的反復無常,於是接受良好地答應了。


  辭別了顧朝朝後,丫鬟就直接去了偏房找沈暮深。沈暮深聽到門外動靜便站了起來,結果看到來人不是自己想的那個,蹙了蹙眉後才問:“殿下叫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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