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二哥一直對我有偏見，隻有太子或許可能會相信我，我怎麼可能滾呢，後天洪河堤壩就要竣工了啊！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災禍發生，哪怕是我聽錯了，太子去確認一下也好啊！
我爬起來，發了瘋似的往裡面衝，可怎麼也衝不過去。
守衛不耐煩拔刀要教訓我時，門被打開。
“你們在做什麼！”
一聲驚怒。
素秋焦急地跑出去扶著我，“太子妃！您怎麼……天啊！”
她看著我身上的傷，心疼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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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秋……快……帶我去見太子……洪堤……要塌了……圖紙……證據……”我氣若遊絲，緊緊抓住她的手，將那份沾滿血汙和汗漬的圖紙塞給她。
“好！好！小姐您撐住！我這就……”
——
“喲，這是誰啊？大清早的，東宮門口怎麼多了個叫花子？”一個嬌媚而刻薄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虞淑禾穿著一身華貴的晨褸，在宮女的簇擁下，嫋嫋婷婷地從門內走了出來。
她像是剛梳洗完畢，容光煥發，與我的狼狽形成刺眼的對比。
她目光掃過我，最後定格在素秋手中的圖紙上，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的笑意：“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太子妃姐姐嗎？怎麼弄成這副鬼樣子？手裡拿的什麼好東西？莫不是又在外面勾搭了哪個野男人，得了什麼定情信物？”
“側妃娘娘！太子妃有十萬火急的要事稟報太子殿下！事關洪堤安危，百姓生S！”素秋護在我身前，急聲辯解。
“洪堤安危？百姓生S？”虞淑禾誇張地掩嘴輕笑，眼神卻冷得像冰，“就憑她？一個不祥的災星，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她的話，鬼才信！殿下昨夜操勞國事，剛剛歇下，豈容你這等下賤胚子去驚擾？”
她一步步逼近，眼神怨毒地盯著我臉上那道被樹枝劃破、已經結痂的傷痕，伸出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猛地在我臉上用力一劃！新傷疊著舊痕，鮮血頓時湧了出來，順著臉頰滴落。
“啊！”素秋驚叫。
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發黑，但我SS咬著牙，不讓自己倒下，仇恨的目光SS釘在虞淑禾那張美麗而扭曲的臉上。
“你不可能見到殿下的，程明珠，因為我不會讓你進去。”
虞淑禾忽然笑了起來，她上下打量著我。
“你這個樣子，真慘呢，活該！”
“疼嗎？”虞淑禾湊近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低語道：“程明珠，想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你嗎？恨不得你身敗名裂，生不如S？”
她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因為我爹，上一任欽天監監正，就是被你害S的！”
充滿恨意的怒吼在我耳中炸響，帶來一陣嗡鳴。
連帶著多年來我被世人誤解的真相正在緩緩解開。
我瞳孔猛地一縮。
“你出生那日，天降異象，烏雲散盡，久旱逢甘霖！我爹以為是天降祥瑞，是吉兆，興衝衝上報陛下，為你賀喜！可結果呢？”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刻骨的恨意，“接下來是連續三年的大旱！顆粒無收！餓殍遍野！陛下盛怒，認定我爹觀測天象有誤，妖言惑眾，誤國誤民！一道聖旨，我程家滿門抄斬！隻有我，因為年幼被乳母藏匿，才僥幸活了下來！”
她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指甲幾乎要掐進我的肉裡：“我改名換姓，費盡心機混進程府當丫鬟，就是為了接近你！”
“我要讓你這個所謂的‘明珠’，變成真正的‘災星’！我要讓你嘗盡世間所有的痛苦和唾罵！那些關於你是災星的流言，是我放的！你院子裡花草枯萎，是我趁你睡著，偷偷在花根上下了藥！”
“你新婚夜太子醉酒走錯房間，也是我故意安排的！馬厩那件事，更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盛宴’！”
“怎麼樣？被人當成骯髒的J女唾罵的滋味如何？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為了我厭惡你的感覺如何？看著你的丈夫把你踩進泥裡的感覺又如何？哈哈哈！”
她瘋狂而得意地笑了起來，笑聲在清晨寂靜的東宮門前顯得格外刺耳猙獰：“程明珠，你生來就是個錯誤！你的存在就是原罪！我會看著你，一步一步，被所有人厭棄，被千夫所指，最後……不得好S！”
真相如同驚雷，在長生鏡內外同時炸響！
鏡外的天聖祭壇，S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駭人聽聞的自白驚呆了。
程度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看著鏡中那個他奉若神明、不惜犧牲家族也要成全的女人，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一條盤踞在程家、處心積慮要毀滅他妹妹的毒蛇！
他為了這條毒蛇，親手把自己的親妹妹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他踉跄一步，猛地捂住心口，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許安齊的臉色慘白如紙，他看著鏡中虞淑禾那張因恨意而扭曲的臉，再想起自己過去對她的信任和寵愛，以及對程明珠的冷酷無情，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惡心和悔恨。
“原來……原來是這樣……”一個曾經朝我扔過石頭的老人喃喃自語，渾濁的老淚滾落下來。
“我們……我們都錯怪她了……”更多的人低下了頭，羞愧難當。
然而，仍有頑固不化者，強撐著最後的“正義”嘶吼道：“就算……就算災星是假的，是虞淑禾誣蔑的！那鼠疫呢？！她勾結禹國探子制造鼠疫，害S那麼多人，引禹國入侵，總是事實吧？！這總是她不可饒恕的罪孽！”
“冥頑不靈！”禹皇冰冷的聲音如同審判之錘落下。
她眼中寒光一閃，甚至無需示意，她身後一名侍衛閃電般出手，刀光一閃，那個仍在叫囂的人頭顱已然飛起，鮮血噴濺，無頭屍體轟然倒地！
這血腥而果斷的處決瞬間震懾了所有人，祭壇下噤若寒蟬。
禹皇冷冷掃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回長生鏡：“長生鏡，照徹一切虛妄！讓這些愚昧之人，看看所謂的‘通敵制造鼠疫’的真相！”
鏡面如水波蕩漾，畫面再次流轉。
這一次，映出的是鼠疫爆發前夕的南國京城。
街頭巷尾已經開始出現零星的S亡和恐慌。
聚集著沾染疫病患者的一個偏僻的寺院，我面色憔悴，正與一個穿著樸素、氣質沉穩的中年男子低聲交談。
“閣下……真的是禹國來的醫者？”我的聲音帶著急切和絕望的希冀，“我們這裡……爆發了從未見過的惡疾……太醫束手無策……”
那中年男子點點頭，神色凝重：“此症……與我禹國三年前爆發的‘黑S瘟’症狀極為相似。九S一生，極其兇險。”
“可有……應對之法？”我如同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有。”男子從懷中取出一卷薄薄的、顯然是匆忙抄錄的冊子，“這是我禹國太醫院集全國之力，付出巨大代價才總結出的《防疫十策》和幾張驗方。雖不能保證治愈，但嚴格遵循，或可延緩蔓延，減少傷亡。此乃醫者仁心，不分國界。望……太子妃善用。”他將冊子鄭重交到我手中。
鏡外眾人看得分明，那男子眼神坦蕩，言語懇切，絕非奸細，而是一個心懷仁術的醫者！
我接過冊子時，眼中是純粹的感激和對挽救生命的渴望。
“原來……她是在求取救命的藥方……”
“禹國……竟然願意給……”
“是我們……是我們把她逼得走投無路，隻能去求助敵國……”
巨大的羞愧感如同潮水般淹沒了祭壇下的民眾。
原來他們口中“勾結敵國制造鼠疫”的滔天罪行，竟是她為了拯救南國百姓，不惜背負通敵罵名去求取的一線生機！
而那份救命的《防疫十策》和藥方，後來去了哪裡？
畫面一轉。
虞淑禾的寢宮內，她正得意地看著手中的冊子，赫然就是禹國醫者給我的那份！
“哼，程明珠，你以為你能救人？做夢！”她冷笑著，將冊子隨手丟進燃燒的火盆中，“我爹的仇，我要讓整個南國來陪葬！這場鼠疫，就是我借老天的手，徹底坐實你‘災星’之名的最好工具！你就等著被千刀萬剐吧！”
火焰吞噬了救命的希望，也徹底吞噬了虞淑禾最後的人性。
她臉上那瘋狂而滿足的笑容，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更別說在火焰的映射下，她身後黑暗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水缸的出現。
一個雙眼隻剩黑洞，被裝進缸裡的女人。
什麼人能被裝進那個水缸呢？
除了會縮骨功的奇人，也就隻有沒有手腳的——人彘！
“啊——！！！”程度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悽厲嚎叫，他僅剩的一隻手SS抓住自己的頭發，目眦盡裂地盯著鏡中那個焚毀藥方的女人，那個他愛了一生、護了一生、甚至為此犧牲了整個家族和親妹妹的毒婦！
巨大的精神衝擊讓他徹底崩潰，他狂笑著，哭喊著，語無倫次地咒罵著，瘋瘋癲癲地衝下祭壇，消失在了混亂的人群中——他瘋了。
許安齊也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頹然跪倒在地，望著鏡中程明珠那絕望而悲涼的身影，悔恨如同毒蟲啃噬著他的五髒六腑。
他猛地抬頭，望向懸空的長生鏡，發出了泣血般的、最後一個問題，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孩子……告訴我……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鏡中場景隨著我的S亡早已消散，無人能回答他。
然而，長生鏡仿佛通曉他心中最深的執念，鏡面再次亮起柔和而悲傷的光芒。
畫面流轉，映出的並非馬厩的汙穢，而是東宮深處，太子大婚不久後一個寧靜的午後。
殿內彌漫著淡淡的酒氣。
太子許安齊醉眼朦朧，帶著被父皇斥責後的鬱悶和煩躁，腳步踉跄地闖入寢殿。
殿內，程明珠正坐在窗邊，安靜地看著書，陽光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許安齊恍惚間，似乎將眼前沉靜溫婉的身影，與他心中某個模糊而美好的形象重疊了。
酒精和失意放大了他的衝動，他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佔有欲和尋求慰藉的渴望，猛地抱住了錯愕的女人……
畫面沒有過多細節，隻有朦朧的光影和急促的呼吸，以及程明珠那從驚恐、掙扎到最終認命般閉上雙眼，流下兩行清淚的側臉。
那一夜，並非馬厩的群魔亂舞，而是這深宮之中，一場陰差陽錯、帶著酒氣和絕望的、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夫妻之實。
鏡面定格在那滴滑落的淚珠上，然後光芒緩緩熄滅，恢復了幽暗。
真相，不言而喻。
許安齊如遭萬箭穿心，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瀕S野獸般的抽氣聲。
他親手下令處S的，是他唯一的親生骨肉！
他用最殘忍的方式，SS了那個在新婚不久後，曾短暫地、錯誤地擁抱過的妻子！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瞬間將他吞噬，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冰冷的祭壇石板上，人事不省。
整個天聖祭壇，陷入了S寂。
隻有雨水淅淅瀝瀝的聲音，衝刷著地上的血跡，卻洗不淨這彌漫在天地間的、濃得化不開的悲涼與悔恨。
禹皇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如同俯瞰一場鬧劇的終結。
她緩緩起身，聲音清晰而威嚴地傳遍四方：
“程氏明珠，一生悲苦，蒙冤受屈，其心可憫，其行可彰。今以長生鏡證其清白，追封為‘昭德仁懿皇後’。凡辱其名、害其命、毀其身後者……”
她的目光掃過癱軟在地如同一灘爛泥的許安齊、瘋癲跑開怪吼怪笑的程度、以及祭壇下無數面如S灰、瑟瑟發抖的民眾和官員，最後落在倒下的許安齊身後露出的面無人色、癱軟在地的虞淑禾身上，冰冷地吐出判決：
“首惡虞淑禾，構陷皇後，禍亂宮闱，殘害皇嗣，助長鼠疫，殘害百姓，罪無可赦！處以凌遲，夷其三族！”
“從犯程度，昏聩失察，助紂為虐，殘害親妹，罪責深重，念其已瘋癲，終身囚禁暗獄，不得見天日！”
“前南國太子許安齊，昏庸無道，不辨忠奸，殘害發妻嫡女，不堪為君，廢為庶人，終身圈禁！”
“其餘曾參與構陷、辱罵、加害程氏及其族人者，依律嚴懲，絕不姑息！”
“南國愚民，不明是非，助紂為虐，S罪可免，活罪難逃。凡參與今日祭壇暴行者，罰苦役十年，以贖其罪！即刻執行！”
禹皇的旨意如同雷霆，震醒了沉浸在巨大悔恨和恐懼中的人們。
一聲令眼嚴陣以待的侍衛瞬間上前拿人，哭喊聲、求饒聲、認罪聲響成一片。
虞淑禾被拖走時，發出了悽厲絕望的尖叫，但很快淹沒在雨聲和行刑的鐵鏈聲中。
雨，還在下。
衝刷著祭壇上的血跡，也衝刷著這片剛剛經歷了瘋狂、背叛、真相與審判的土地。
長生鏡靜靜地懸浮在空中，幽暗的鏡面映照著下方混亂的場景，仿佛一隻冷漠的天眼，記錄著這人間至悲至痛的荒誕劇。
我的冤屈得以昭雪，加害者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然而，逝去的生命無法挽回，破碎的靈魂無法修補。
這遲來的正義，浸滿了血與淚，沉重得讓人窒息。
南國的覆滅，在這場由謊言、仇恨和愚昧編織的悲劇中，早已注定。
而“妖女”的稱號，最終化為一道深刻的烙印，刻在了每一個參與這場暴行的幸存者心上，成為他們永生永世無法擺脫的夢魘和懺悔。
雨還在下。
滴在無數人悔恨的臉上，衝出了他們的彷徨。
滴在天聖祭壇無數殘肢屍骸上，洗淨身上的血汙。
雨還在下。
城內炊煙四起。
藥香沁人心脾。
禹國的軍隊駐扎，首領督鎮。
最後飽受疫病折磨的南國百姓喝下那碗救命藥，跪謝禹軍。
最後，我牽著女兒的小手，在靈魂消散殆盡的最後一秒感激地看向禹皇。
她是個很好的君王。
謝謝。
上蒼一定會保佑禹國，千秋萬代。
保佑你，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