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感謝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嬸嬸的關心，我現在很好，正在努力備戰高考。」

我朝鏡頭笑了笑：「當然，也有很多人在關心張麗娟阿姨她兒子的身體情況。其實，據我了解，醫院已經為他們找到了別的腎源了，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定堅持要我的腎。既然全社會都在關心這件事，大家都很有善心，那我在這裡呼籲一下，希望叔叔阿姨或者哥哥姐姐們能幫我去問問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因為我的這顆腎是免費的，還是因為我的這條命不值錢？」

說著我跪在地上給鏡頭磕了個頭：「江絲絲在這裡先謝謝大家了！」

視頻發出去之後，瞬間就引爆了網絡。

那些聖母發言的人好像瞬間銷聲匿跡了，輿論開始完全向我這邊傾倒。

有很多短視頻博主親自去醫院採訪了責任醫師或者護士，得知事實果然如我所說。

「天呢，怎麼會有這樣的媽？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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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緣關系就是紐帶，就是枷鎖，就得免費給你用？」

「希望你能親自體會被人拋棄後又被要求挖腎的感覺呢！」

……

記者們也紛紛哗然，一篇篇報道視頻都在義憤填膺地大罵張麗娟的黑心腸！為了省錢，竟然不顧親生女兒的S活。

輿論開始迅速發酵。

所有人都站在了張麗娟一家的敵對方，就像上一世站在我的對面一樣。

醫院門口被大批市民圍堵，他們甚至還拉了橫幅譴責張麗娟夫婦。

張麗娟他們隻能龜縮在醫院不敢出去。

但醫院以影響了醫院的正常營業為由強勢要求他們辦理轉院手續。

張麗娟哀求醫生，拜託醫生用那個腎源給沈逸安換腎，但被醫生拒絕了。

「你們浪費了太多時間。有那麼多人都在等著換腎救命，腎源已經給下一順位的人換了。你們就繼續排隊等著吧。」

這一切都被媒體搬到了新聞上，看著張麗娟失魂落魄的臉，我緩緩舒出一口氣。

如果他們沒有那麼貪心，如果他們還有點良知，如果他們對我抱有那麼一絲微弱的愛，所有事情都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我不會可憐他們，因為當初的我又有誰來可憐呢？

10.

很快，就到了高考那一天。

養父一大早就開始忙碌，似乎比我還緊張許多。

看著他倒橙汁的手微微顫抖著，我忍不住取笑他：「爸，你是不是擔心我考砸了要養我一輩子啊？」

他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呸呸呸，百無禁忌！你怎麼會考砸？你一定會考上最好的大學，成為最優秀的人。」

我的眼眶微微泛紅，趕緊低下頭裝作吃早飯。

還好，兩輩子都有他真心實意地愛著我這個女兒。

我們準時趕到了考場外，養父正對我作最後的叮囑時，張麗娟突然抱著一個大桶朝我們衝了過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住了，隻有養父眼疾手快地撲到了我的身上，用身體將我整個人擋住！

「爸！」我撕心裂肺地喊出聲。

紅色的液體從他的身體周圍往下滑，嚇得我心驚膽戰。

「沒事，爸沒事！」

聽到他正常的聲音，我才恢復喘氣，一股濃烈刺鼻的油漆味直衝進來，刺激得我腦袋都有些發暈。

養父被潑了滿滿一身的紅色油漆，而我身上隻是零星地濺到了點。

張麗娟把桶往地上一摔：「怎麼有這種人啊？不願意救自己的親生弟弟就算了，還要斷了弟弟的活路！你怎麼那麼惡毒！」

她又朝我衝了過來，想撕扯我，被養父擋住了。

她就撒潑打滾一樣嚎啕起來：「天S的，我怎麼會養出你這種東西來！當初就應該直接把你掐S，免得你害了你弟弟的性命！」

「你還想高考？你弟弟都沒未來了，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我詛咒你落榜，詛咒你寫的都是錯的，詛咒你去S!」

一直好修養的養父這時終於爆發了，頂著滿身油漆衝到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就罵：「你個有人生沒人養的東西！你的兒子就算S了，也是被你自己害S的！被你的自私，被你的貪財，被你的虛偽害S的！你才應該去S！我女兒那麼優秀，她會考上最好的大學，進最好的公司，過上最美好的生活！」

「而你！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們幸福！」

警笛聲響起，是學校門口值班的老師報了警。

張麗娟因違反公共治安被帶走了，養父朝我揮了揮手，讓我趕快進去參加考試。

我的淚再一次緩緩滴落，但這一次卻不是苦痛，而是幸福。

「爸，你等我！」

11.

張麗娟需要被拘留七天，所以兩天的高考時間再也沒人來打擾我。

我對了下答案，考個 985 應該沒啥大問題。

養父特意請了所有年休，帶我出去旅遊。

「絲絲，你看這大好山河，就應該明白，人生之路是如此廣闊。也許開頭、中間都會有各種困境，但隻要你一直堅定地走下去，結局一定會是美好的！」

我站在山頂，對著山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從這一刻開始，我真正地感覺到，我的人生已經徹底改變了。

上一世的悲慘，終於像一場夢一樣離我遠去了。

養父帶著我去了好多地方，等我們身心舒暢地回到家裡時，正好到了查分的日子。

可時間還沒到，養父竟然已經接到了好幾所頂尖大學招生辦的電話。

他興奮地跟我說，我一定考得極其不錯。

等成績出來時我才發現，我竟然考了全市第一、全省第五的好成績。

這是因為當時我捐腎後身體變得越來越差，無法去參加復讀，隻能留在家裡自己看書復習。

但沒過多久，我就患上了腎衰竭，待在家裡無聊的時間變得更多了。

養父一直很堅定地跟我保證會治好我的，而我對未來的大學生活也充滿向往。

看書、做題就成了我打發時間的消遣。

我又一次站在了很多記者的面前，閃光燈在瘋狂閃耀，而我的嘴角綻放出了自信的光芒。

記者在恭喜我之後問了一個犀利的問題：「高考前一個月你經受了人生的巨變，是什麼支撐著你還能發揮如此出色的呢？」

「所有不愛終歸都會被愛填滿！」

番外

如今的我已經是大二的學生了。

這是全國頂級學府，所有莘莘學子都非常優秀。

我認識了好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還參加了好多社團交流活動。

大學生活跟我從前暢享的一樣美好，不，應該是更美好！

沈家在張麗娟被釋放出來後就去外地給沈逸安尋找醫院救治了，主要是當地已經沒有醫院再願意接收他們了。

那場噩夢已經離我遠去兩年時間了。

我沒想到，張麗娟還會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一身褴褸地背著一個大包，滿臉憔悴地堵在學校門口，四處找人問認不認識「江絲絲」。

我正巧要去參加校外實踐，和一大幫社團的朋友一起出校門，撞上了她。

「絲絲！」

對上她視線的剎那，她就朝我衝了過來, 我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同學們見我害怕, 都擋在我身前問她是誰，想幹嘛。

一瞬間，剛剛冒出來的寒意都被暖陽驅散，我的四肢也變得不再僵硬。

「我是她媽媽！」

張麗娟邊說邊扒拉人群，想靠近我。

聽她這麼說, 同學們都愣住了，但並沒有讓開，而是回頭疑惑地望向我，詢問我的意思。

我點了點頭後, 他們才讓開了一條通道。

張麗娟走到我面前，淚眼婆娑的。

「張麗娟阿姨, 不知道您又來找我做什麼？我以為，兩年前我們的惡緣就應該結束了。」

她想拉我的手, 被我躲開了。

「絲絲，我知道是媽媽傷了你的心了。媽媽當時也是被豬油蒙了心，隻一心想著你弟弟的身體健康, 沒有顧慮到你。現在，你弟弟去世了, 媽媽也受到了報應了啊！」

有一瞬間我怔住了, 沒想到沈逸安竟然S了。

「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怪不到我身上。」我強硬地回復道，「如果當初你不是想省那筆錢，直接給他用了那個腎源, 也許他會好好活下去。」

一句話, 將張麗娟徹底擊潰, 她哭得撕心裂肺：

「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可我們家條件也不好, 那麼多錢對我們也是很大一筆支出。」

我出口打斷她：「再大的支出也不應該比人命更可貴吧？」

「不用否認了，你隻是覺得我的腎不用白不用罷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媽媽已經知道錯了, 你能不能原諒媽媽？」

從她口中我得知, 為了給沈逸安看病, 幾乎將沈家掏空了，依舊沒有等來腎源。

兩人離了婚，沈國富回鄉下種地去了。沒了兒子的他在村裡再也抬不起頭來，S後都不能埋進祖墳。

至於張麗娟則四處漂泊打工，賺些糊口的錢。

「絲絲，我至少千辛萬苦地把你生出來了啊, 你不能真的那麼忘恩負義。你看, 你現在這麼有出息, 以後一定能賺大錢。媽媽隻需要很少一點維持生計就行了！」

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

我笑眯眯地望著她：「可是我們在法律上沒有赡養關系呢。」

「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作過你的親生骨肉，隻把我當作一個工具人罷了。在你需要的時候, 你就是我的媽媽, 不需要的時候，我就是你的拖油瓶。」

「對不起，我不是傻子，我也不會再被道德所綁架。」

「你現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應得的報應！」

同學們安慰地拉起了我的手, 我笑笑表示並沒有難過。

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再也無法讓我產生心緒波動了。

「走吧！」

走吧，走向我的新生活吧！

我是從廢墟裡長出來的向日葵，但我依然會永遠朝著太陽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