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重生後，我故意錯過了和祁羨的每一次相遇。

他在春日宴上一曲新詞名動天下，我在公主府和面首談情說愛。

他被父皇欽點教習皇子公主讀書，我就去行宮陪伴太後。

甚至於我的馬車迎面遇上他，我都會下令車夫避開。

直到祁羨終於意識到，我不再一心愛慕他。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失了態，紅著眼睛問我，“初宜，你為什麼......不再愛我了？”

因為，我愛你的時候，你的心中隻有你的白月光。

前世你娶了我，卻和別的女人在外生兒育女，讓我淪為全天下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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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隻是冷眼看我痛苦掙扎，身敗名裂，最後含恨而終。

我笑得幽深，“因為，你不配。”

【1】

我躺在一床雜草和破舊棉絮鋪成的墊子上。

勉強睜開眼，落滿灰塵的銅鏡裡映著一張似老妪的面容。

我輕輕咳了兩聲，就覺得肺裡如窒息般疼。

祁羨灌了我太多啞藥。

我一心愛慕他，他卻巴不得我早點S。

他恨我求來賜婚聖旨，讓他與心上人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又將他的心上人落胎怪到我的頭上，將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堂堂一國公主被陷害與人通奸，草菅人命，最後淪為階下囚。

卻隻換得祁羨一句“咎由自取”。

我還記得當我醒來時，渾身布滿屈辱黏膩的痕跡，三個乞丐望著我猥瑣地發笑。

我崩潰不已，祁羨卻帶著人闖了進來。

他滿眼憎惡，看著我被世人指指點點，祁羨很是痛快。

“楊初宜，你若是不害了箏兒的孩子，怎會落得如此下場，都是你的報應！”

他的話徹底將我推入萬丈深淵。

我被廢為庶人後，祁羨沒了顧忌，將我一路從公主府拖行到他白月光面前，逼我叩頭謝罪。

他一手攬著柳箏，神情沒有一絲動容，“你故意拆散我與箏兒，又戕害她與腹中孩兒，我怎麼可能愛上你這種女人，我嫌髒！”

這句話幾乎成了我被囚禁之後的夢魘。

我攏了攏身上單薄的衣服，心底一片冰涼。

為了討祁羨的歡心，親人離我而去，自己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如今我快要S了，整個公主府就是我的墳墓。

在我快要咽氣之前，我見到了滿身綾羅，貴氣逼人的柳箏，和我第一次見她時的柔弱小白花的形象大相徑庭。

她得意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想毀了你，憑什麼你天生高貴，隨口一句話就能讓祁郎娶你，不過你也確實沒腦子，我隻是損失了區區一個孩子，你卻失去了一切，真是痛快。”

我目眦欲裂，心中滿是仇恨。

既是對她，也是對祁羨。

就算是柳箏故意陷害我，祁羨那麼聰明，怎麼可能半點不知？

無非是祁羨根本不愛我，甚至於是恨我，讓他和柳箏這對苦命鴛鴦被迫分離了那麼久。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終於意識到自己這一世究竟有多可笑。

與君初相識，便注定葬送了一生。

【2】

再睜眼，我回到了春日宴這天。

前世祁羨在春日宴上一曲新詞名動天下，我本就對他有好感，更是堅定了要和他在一起的決心。

可這次，我看了看手裡的帖子，隨手將它扔進了火堆裡。

我倚在公主府華麗的軟榻上，看著下方彈琴起舞的面首們，久違地感到了一絲溫暖。

其中最得我心的青竹主動靠了過來，“公主，今日是否心情不佳，連春日宴都不想去了？”

我不置可否。

青竹很懂我，輕輕一抱就將我置於他的懷中。

“公主，不想去就不去，府中桃花開得正盛，我陪著公主一同觀賞。”

對上青竹含情滿滿的桃花眼，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好。”

火苗徹底吞噬了春日宴的帖子。

這一世，我再也不想和祁羨有任何交集。

前世，京中人人皆知，初宜公主愛慕太傅府的公子祁羨。

凡是祁羨在的地方，必然會有我的身影。

春日宴上，我徹底明確了自己對祁羨的心意，將一腔春心徹底付與他。

我為他遣散面首，一直苦苦追隨。

直到我及笄，向父皇求了一道賜婚聖旨。

這麼多年，祁羨對我一直都是淡淡的，包括和我一同領旨謝恩的時候。

我以為，祁羨天性清冷，不善言辭。

隻要他沒有反對這門婚事，我便已經非常雀躍了。

哪怕成婚後，除了新婚之夜，祁羨不怎麼碰我，我都還能為他找到理由，可能是他本就不是沉溺情愛的人。

直到他的白月光挺著孕肚找上門，我才知道，祁羨的冷淡隻是對我。

一向清冷高傲的他面對柳箏，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甚至於第一次在我面前低了頭，“公主，箏兒柔弱，如今既有了我的身孕，我便不能不對她負責，還望公主諒解。”

擔心我對柳箏做什麼，祁羨單獨在外為她購置宅院，買了奴僕。

祁羨的所作所為讓我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父皇要懲處他為我出氣，我卻跑進宮去跪在大雨中，哭著求父皇收回成命。

父皇被我寒了心，不再管我。

我以為祁羨會被我打動。

可不知為何，柳箏滑了胎，整日鬱鬱寡歡，在一個寒夜裡欲跳河自盡，被祁羨趕來救下。

當晚祁羨回了公主府，一巴掌將我扇倒在地。

“箏兒的孩子是你所害！”

我滿臉不可置信，我連他們的宅院在何處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害了她的孩子！

可盛怒的祁羨不聽我解釋，對我的報復接踵而來。

先是我被人捉奸在床，成了人人喊打的蕩婦。

再是我仗勢欺人，草菅人命的名聲將我SS釘在恥辱柱上。

父皇終於也保不住我了，不得已下旨將我貶為庶人，終生囚禁在公主府。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錯了人。

【3】

我仰頭喝下一口青竹遞來的酒，心裡總算好受了些。

直到天色漸晚，春日宴也結束了。

這是第一次祁羨在的場合，我沒有巴巴的往上湊。

不過，祁羨肯定也不想看見我。

前世臨S前我才知道，柳箏是祁羨的表妹，自五歲起便一直住在太傅府上。

二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是我橫插一腳才使得祁羨如此怨恨我。

可前世我曾問過祁羨，若是不願，我便不去求父皇賜婚。

祁羨隻是淡淡的，說著若沐皇恩，自當叩謝。

我便歡喜地以為祁羨也是喜歡我的。

如今想想，祁羨娶了我，莫不是為了他的錦繡前程。

前世有了我，祁羨扶搖直上，年紀輕輕就擔任侍郎，在朝中大放異彩。

父皇很是倚重他，皇兄亦是對他信任有加。

後來，我為了他，哪怕讓親人對我寒了心，他也不曾動容半分。

興許，祁羨隻會覺得我活該。

我搖搖頭，不再去想。

【4】

我進宮去陪伴母後。

自從皇兄當了太子後，政務愈發繁忙，幾乎看不見人影。

母後正在為他挑選太子妃。

“初宜，快來看看母後選的這幾個貴女合不合你的眼緣。”

聽見母後溫柔的聲音，我忍住鼻尖的酸意，輕輕嗯了一聲。

母後興致很高，“這是李相的兩位千金，這是劉尚書的嫡孫女，還有這位，沈將軍的幺女，母後覺得都不錯。”

前世，我忙著討好祁羨，不曾聽聞母後說過太子妃人選的事。

隻記得皇兄娶了沈將軍的幺女，琴瑟和鳴，很是美滿。

我指了指面前綠衣女子的畫像，笑道：“這個姐姐就很好。”

母後一看，亦是贊同道：“果然是母後的小棉袄，眼光都和我一樣。”

“母後和妹妹在說什麼？”

一道沉穩爽朗的男聲響起，我抬眸一看，正是我的皇兄。

我眼眸一轉，藏起了畫像，和母後相視一笑，“皇兄來得正好，我和母後在討論你的終身大事。”

皇兄一愣，耳尖悄悄紅了半分。

他佯裝鎮定，“哦？可是討論出什麼結果了？”

我故作高深，“不告訴你。”

母後失笑，“好了，初宜莫要胡鬧，事關重大，母後還要見見她們的家人才能做定論。”

我朝著皇兄吐了吐舌頭。

他輕咳一聲，“今日我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不解，就聽皇兄繼續道：“父皇定了祁家二郎為國子監司業，讓他負責教習皇子公主。”

昨日春日宴上，祁羨一曲新詞名動天下，世人都記住了這位才華橫溢的公子，也入了父皇的眼。

母後心領神會。

畢竟在他們看來，我對祁羨頗有好感。

可我現在對祁羨避之不及，怎會還會上趕著接近他呢？

【5】

從母後宮裡出來，我去了慈寧宮。

太後剛用完早膳，見我來了很是歡喜。

我撲進太後懷中，糯糯地喚了句皇祖母。

太後笑道：“初宜今日是怎麼了，乖巧得皇祖母心都要化了。”

我撒嬌道：“皇祖母是不是要去行宮了？初宜舍不得您，想陪著您一塊兒去。”

太後自然滿口答應。

前世我的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傷害了身邊真心愛我的人。

我被祁羨害得囚禁公主府，太後暗地裡送了不少東西來。

都怪我太不爭氣。

這一次，我一是要避開祁羨，二是想多陪陪親人。

於是，祁羨入國子監的時候，我已經準備跟著太後去往行宮。

雖然父皇對我不去國子監讀書頗有微詞，但太後說離不開我，他也隻能囑咐我少吃喝玩樂，不要整日不思進取。

我一面說著好，一面嚼著桂花糕滿臉幸福。

父皇深吸了一口氣。

沒辦法，兒女都是債。

父皇走後，我喝了一口茶潤了潤，便讓青竹把桂花糕撤了下去。

重生以後，即使是曾經最愛吃的點心，我如今也隻覺得太甜了。

我遣散了所有面首，隻留下了青竹。

若是我一夕之間性情大變，難免會引人懷疑。

我下令跟上太後的馬車，卻在半路停了下來，“公主，是祁司業。”

我手一抖，祁羨？他在這裡做什麼？

就在我疑惑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微臣祁羨，求見初宜公主。”

我永遠不會忘了這個聲音。

在我面前，他永遠冷淡得仿佛沒有一絲感情，甚至於含著幾分嘲諷。

我的深情在他看來是累贅，是笑話，遠比不上柳箏的一根發絲。

可他如今突然求見是因為什麼呢？

要知道，前世我苦追他，他避我如蛇蠍，在我面前更是惜字如金。

青竹打量著我的神情，“公主，可否見祁大人？”

“不見。”

不管祁羨突然發什麼瘋，都與我無關。

【6】

我知道，祁羨的野心遠不止一個國子監司業。

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離開國子監，去朝中謀一個更好的前程。

我安心陪太後在行宮住著。

自從我遣散面首以後，青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收起了往日調笑的輕佻，隻在我身邊侍奉。

其實留下青竹，我還有別的私心。

前世祁羨徹底厭棄了我以後，我追到柳箏的宅院想去和他解釋。

可祁羨下令大門緊閉，將我生生晾在門口兩個時辰。

期間我聽見遠處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原來正是新科狀元在打馬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