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過年回家，二姑讓我爸藏起了我的身份證，逼著我去相親。

 

她沒告訴我，相親對象比我大快二十歲，因為家暴進過監獄，還有艾滋病。

 

然而見面的時候，對方去廁所，我看到了他手機上彈出來的消息。

 

頭像就是我二姑。

 

“親愛的，想你了。”

 

在網戀？

 

我立馬拿起手機，注冊賬號發去好友申請。

 

“姐姐，可以認識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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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陳海去上廁所的功夫，他的手機上彈出來一條某交友軟件的消息。

 

“親愛的，在幹嘛呀，想你了。”

 

我一眼就認出來那個頭像是我二姑的背影。

 

合著她逼我跟陳海相親，自己還跟陳海網戀？

 

我迅速拿起手機下載軟件注冊新號，在同城裡找到了二姑。

 

“姐姐，可以認識一下嗎，看姐姐的頭像是那種讀了很多書很有氣質和內涵的女孩子。”

 

發送申請。

 

“抱歉，我剛剛不太舒服。”

 

我放下手機，看著從衛生間回來的陳海。

 

“沒事，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該回家了。”

 

桌上一共兩盤素菜，我一口沒動。

 

陳海臉上閃過一絲不甘。

 

“來都來了，不做點兒別的嗎？

 

附近有個電影院，我們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不喜歡看電影。”

 

“是嗎，那你還真跟其他女生不一樣，不是那種隻知道花男人錢的撈女。

 

像你這種女生，真是越來越少見了。

 

等以後我們結婚，你肯定是賢妻良母。”

 

從見到他開始，我就能感覺到他在極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溫柔細心又紳士的人，可惜，話裡話外的臭氣根本藏不住。

 

他見我不說話，伸手想拉我。

 

“周晴，我跟你說，像我這種男人也少見啊。

 

現在社會上的男人都是騙你們這些年輕小姑娘的，我這種老實人可真是稀缺。

 

你別看我比你大幾歲，我們男人不像你們女人，我們越老越值錢吶。”

 

我不動聲色地躲開他的爪子。

 

“不好意思我肚子疼，先回家了。”

 

他聽到這話，握了握拳頭，眼裡是掩蓋不住地不耐煩和戾氣。

 

我下意識往後移了一點。

 

他看到我的反應，尷尬地笑笑，隨即從兜裡拿出一片沒有包裝的衛生巾遞給我。

 

“女孩子嘛，都有那幾天，我理解的。”

 

2

 

我把衛生巾用紙包起來裝在包裡回了家。

 

一進門就迎上了二姑周淑雲嘲諷又厭惡的眼神。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今晚可沒給你留飯。”

 

她和她老公打著要為我的終身大事做主的名號住進我家，儼然一副主人的態度。

 

我沒理她，想回臥室，可她拉著我不依不饒。

 

“你說你，一把年紀嫁不出去怎麼就不會抓住機會呢？

 

你今晚就應該直接跟著陳海去酒店。

 

咱們就要早點兒把這個事情定下來，今天都臘月二十了，你可得在過年之前爭口氣啊，不然你這老姑娘可就越來越不值錢了。

 

這樣的好男人，你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了。”

 

她說話越來越難聽，我爸坐在一邊沙發上跟S了一樣，由著我這個親生女兒被二姑貶低得一文不值。

 

也是，他最聽周淑雲的話。

 

我前天剛回家，周淑雲就逼著我去相親。

 

我不願意，她讓我爸把我身份證藏了起來。

 

我爸照做了。

 

我推開周淑雲，進了臥室，將她的叫罵隔絕在外。

 

我拿出那片衛生巾，仔細檢查，上面有被打開又重新粘上的痕跡。

 

思索良久，我給朋友發了消息，讓她幫我查查陳海這個人，然後借著拿快遞的時候把衛生巾送去了醫院。

 

第二天，我收到了答復。

 

陳海，四十二歲，曾經因為家暴自己妻子入獄三年，出獄後私生活混亂。

 

而醫院給我的消息是，那片衛生巾上有艾滋病人的體液。

 

周淑雲給我介紹陳海時是怎麼說的來著？

 

“人家陳海呀，才三十出頭，事業有成！

 

平時人也老實，從不出去亂搞。

 

他說了，娶個媳婦肯定當眼珠子疼。”

 

還真是我的好二姑啊。

 

手機提示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用戶“風吹走雲”通過了您的好友申請，開始你們的聊天吧。】

 

3

 

“你好呀姐姐，有打擾到你嗎？”

 

對面很快回復。

 

“我要是說打擾到了，你會怎麼辦呢？”

 

“那姐姐把我刪了吧，我真的很抱歉，隻是想認識一下姐姐而已。”

 

“頭像是你本人嗎？”

 

我看著隨便找的八塊腹肌網圖，毫不心虛。

 

“是的，原相機哦。”

 

周淑雲沉默了一會兒才重新回復。

 

“你的資料顯示你隻有20歲呀，我可受不起你這聲姐姐，我都三十了。”

 

我翻了個白眼。

 

明明四十五了。

 

“女孩子嘛，一個年紀有一個年紀的美，姐姐這個年紀正是有內涵有風韻還成熟的時候呀。

 

像我年齡這麼小，就欠缺了很多社會經驗，要多向姐姐學習呢。”

 

我順著周淑雲的話慢慢哄著她，到了快吃晚飯的時候，終於有了一點點進展。

 

“像你這樣的小孩兒真是不多見了，我好心好意給親戚介紹相親對象，她倒好，以為我算計她呢。”

 

這說的是我？

 

我慢慢引導她。

 

“也許是她覺得對方的條件不夠好呢？”

 

“她有什麼資格覺得人家不夠好？

 

人家給我這個媒人兩萬塊呢！

 

她一個女人，在外面家也不回，婚也不結，誰來照顧她。

 

再說了，能給人家傳宗接代是她的榮幸。

 

她讀書有什麼用？博士又怎麼了，還不是沒人要。

 

女人啊，還是不能太強勢。”

 

我一味符合表示她說得對，也不知道是不是聊開心了，她突然提到了我媽。

 

“我跟你說，我家這親戚就是沒福氣。

 

她媽也沒福氣，生個孩子還能留下病根。

 

我就沒見過哪個女人那麼矯情的。”

 

4

 

我捏緊了手機。

 

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疼得S去活來，醫生建議剖腹產，可周淑雲不同意。

 

她覺得剖腹產的孩子不聰明，沒福氣。

 

最後我媽硬生生把我順產下來，留下了很嚴重的病根。

 

而周淑雲因為我是個女兒，在我媽坐月子的時候天天陰陽怪氣挑毛病，甚至趁著我媽睡著想把我抱出去送給別人。

 

生產完的女人本來就虛弱，我媽在深秋的天氣追著周淑雲的車連跑帶喊，跪下求她。

 

直到路人看不下去指責她，她才把我還給我媽。

 

我爸是周淑雲帶大的，對周淑雲兩口子言聽計從，從來不會站在我媽這邊。

 

“怎麼不說話了？”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給周淑雲發消息。

 

“姐姐，我看你動態裡面有張照片，你家是住這個小區嗎？”

 

“你要幹什麼？”

 

“驚喜。”

 

她發來一個害羞的表情包。

 

“我還是第一次見一認識就要送驚喜的男生呢。”

 

半小時後，周淑雲拿到了外賣，是一個蛋糕和一束茉莉。

 

我靠在臥室門口看著她。

 

“人家都說女人老了就不值錢了，怎麼到我這裡，總有人送東西啊，真是的。

 

周晴呀，你還沒收到過吧？

 

想要，就得把陳海抓緊了。

 

可別跟你那早S的媽一樣，這點兒福都享不了。”

 

我沒理她，回到臥室繼續發消息。

 

“姐姐，喜歡嗎？”

 

5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和周淑雲網戀一邊應對著陳海。

 

而陳海也越來越急不可耐。

 

這幾天和周淑雲聊天，我大概知道，他這麼著急相親就是想有個孩子繼承他們家香火。

 

每次見面，他都會暗戳戳地靠近我，想拉我的手，甚至整個人往我身上靠。

 

幾天沒洗澡的油汗味和劣質香水混在一起，我隻想吐。

 

他不止一次在半夜約我，或是直接給我發個酒店的定位，或是給我點杯奶茶。

 

我一次也沒回應。

 

也許是等急了，他聯系了周淑雲。

 

第二天，臘月二十八，周淑雲跟我爸說應該帶著我去陳海家拜個年。

 

我們三個去了陳家。

 

飯桌上，陳海就坐在我旁邊，手往我腿上摸。

 

我不停地往旁邊躲，直到快躲進他媽懷裡了，他媽才開口。

 

“周晴啊，這是怎麼了？”

 

陳海早就沒了耐心，摔了筷子就要罵人，被他媽一把按住。

 

“周晴，你別誤會，我們家陳海啊就是喜歡你。

 

這要是別的女人，他還不稀得看。

 

我知道你們你念過書的女娃臉皮薄，我教訓他。”

 

我險些忍不住冷笑出聲。

 

她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在知道自己兒子得了艾滋病後，堅持認為艾滋病是個小問題，要求媒人必須找個研究生以上學歷的來配陳海，給他們家改善基因。

 

陳海沒再碰我，轉身抱起他的小侄外甥女，說要進屋玩遊戲。

 

我心裡猛地一顫。

 

“玩兒什麼遊戲？”

 

6

 

陳海看著我，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

 

童言無忌，他懷裡的小姑娘開口了。

 

“舅舅要跟我玩脫衣服的遊戲！

 

誰輸了誰就要買玩具，我都贏了好多次了！”

 

畜生。

 

我一把搶過他懷裡的小姑娘，他一臉不願意。

 

“你幹什麼！

 

隻是長輩和小輩玩兒一下而已，你多管什麼闲事！”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幾個人就爭先恐後指責我。

 

“舅舅帶著外甥女，就算是脫衣服也沒什麼吧？”

 

“少管別人家的家務事。”

 

眼看陳海爸媽對我越來越不滿，周淑雲站起身扇了我一巴掌。

 

“狗娘養的！

 

還不跟你叔叔阿姨道歉！

 

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誰教你這麼惡意揣測別人的！

 

有句話說得好，心髒的人看什麼都髒。

 

看到人家陳海跟孩子玩兒你就想到那些惡心的事情，裝什麼呢？

 

是不是你跟別人做過這種事你才會理所應當想的這麼齷齪！

 

裝得一本正經，不知道被多少男人脫過！”

 

她轉頭又對著陳海爸媽道歉。

 

“對不起啊，周晴從小沒媽管，性子就這樣。

 

你們多擔待。

 

這樣，等她嫁到陳家，你們好好教訓她！

 

打出來的媳婦揉出來的面，她肯定能學乖的！”

 

我抱著小女孩兒沒說話。

 

我小時候，也被“長輩”叫進臥室“玩遊戲”。

 

是我媽察覺到不對勁踹開了門。

 

那個長輩，就是我的好姑父，周淑雲的老公。

 

我爸臉上也掛上了煩躁。

 

“周晴，人家是一家人，多大點兒事情你就大驚小怪？

 

趕緊給人家道歉，別在這裡丟我的臉。”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

 

“剛剛你們的話我可都錄音了。

 

你們要是不想讓我把東西發到網上，就都閉嘴。”

 

陳海臉色一變，舉起手就要打我。

 

我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對著他。

 

“你動手試試。”

 

“反了天了！”

 

陳海爸一拍桌子站起來。

 

“周淑雲，我們信你才讓你給我們家介紹兒媳婦。

 

你看你介紹的這是什麼東西！

 

還沒過門就敢拿刀對著男人，那兩萬塊錢給你真是白瞎了！”

 

周淑雲起身道歉，陳海一家三口圍著我爸和周淑雲開始指責，我趁機抱著小姑娘下樓。

 

“快，給你爸媽打電話。”

 

車很快就到了，下來一對夫妻。

 

女的是陳海的表姐。

 

其實我很害怕，怕他們和陳海家人一樣覺得這沒什麼。

 

好在，他們明事理。

 

女人聽完事情的經過一把抓住我的手。

 

“謝謝！

 

真的謝謝，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

 

我目送他們回家。

 

今天的事情鬧成這樣，周淑雲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以她的習慣，把我打暈了直接送到陳家都有可能。

 

我必須先下手。

 

陳海和周淑雲還不知道自己在交友軟件上聊得火熱的對象就是彼此。

 

我整理了我和周淑雲的聊天記錄，以及她的地址。

 

晚上回到家，周淑雲一直陰惻惻地盯著我。

 

我不知道她和陳家又達成了什麼協議，她從陳家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拎了一箱牛奶。

 

但是，她和陳家的約定一定對我不利。

 

回到臥室，我開了個小號，把聊天記錄和地址全發去了陳海的郵箱。

 

接著找周淑雲。

 

“姐姐，我今天號被盜了，沒對你說什麼不好的話吧？”

 

7

 

“沒事呀，沒發什麼。”

 

我跟她又聊了一晚上。

 

周淑雲和她老公就是家裡介紹的，認識半個月就結了婚，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後來和她網戀的陳海，也不是個什麼好人，連裝都不會裝。

 

而我的出現，對於周淑雲而言，是刺激又溫暖的。

 

每天的問候和誇贊，時不時的小禮物，以及聊天中包裝出來的跟她完全一致的三觀。

 

我了解她，知道她缺少什麼。

 

一天一天，周淑雲隻會越來越在乎我。

 

隔天早上，我剛起床周淑雲就開始瞪我。

 

仿佛我吃個早餐要了她的命一樣。

 

“周晴，你在家這些天，沒給我付過早餐錢吧？

 

從現在開始一頓兩百，少一分都不行。”

 

我想著今天即將上演的好戲，沒有跟她叫板，給她轉了兩百塊。

 

而她變本加厲，指著我家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