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皇甫序飛快地答道：「值乎。」
竟然真的是個穿越者。
聯想到他之前的孟浪行為，我眼皮直跳：「你綁定的該不會是……po 文系統吧？」
世子殿下眼眶一熱，哽咽道：「骨科 po 文系統。」
一聽這話，我和阿綾齊齊後退兩步。
「你們以為我願意？」他眸中含淚，哭出兩條瀑布，「我好歹也是縱橫集團的總裁，臉面不要了，和你們玩禁忌 play？我……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處男呢！」
這傢伙還有淚失禁的毛病。
我倆：「……」
難怪我看這張妖孽的臉有點兒眼熟。
以前在財經雜志上看到過他，21 歲的冷傲總裁，常春藤醫學博士畢業，眼高於頂，一眾女明星攀附的對象。卻……
被骨科 po 文捆綁，為了活命，不得不演戲。
一時間，說不清我們仨誰更慘。
……
我們三個暫時達成同盟。
不過，我並不完全信任他們兩個。
未經過驗證的同伴關系，在這種危機四伏之地，遠談不上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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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翌日，永寧王爺回來了。
據說還帶回來個俊美孤傲的少年貴人。
他二人穿過杏園時，我遙遙地瞥了一眼。
少年身著一襲火焰似的紅衣，白玉冠束起高馬尾，像是半空燒著了的雲霞。僅僅一個側顏，就漂亮得像明星畫報上的剪影。
他是皇甫綾的未婚夫——長樂侯樂流雲。
……
老王爺要見我。
我這個冒牌貨，要想順利留下來，還得過他那一關。
在回廊裏一路徐行，來到正廳。屋裏人很齊全，王爺、王妃、皇甫綾和皇甫序俱在。
「問父親安。」
進門後，我乖巧地做了個萬福。
一抬頭，正對上老狐貍銳利的目光。
深邃，狡詐，暗藏兇煞氣。
他盯著我，仔細打量，帶著嚴峻的審視，像在從我身上辨認他自己的影子，辨認我有幾分可能是他的親生女兒。
「跪下！」
他突然厲聲道。
我撲通跪地，眼角被嚇出兩滴淚，把一個軟弱膽小的村姑演得惟妙惟肖：「父親？」
老王爺一把把我拽起來：「傻孩子，孤不是說你。」
父親的目光殺向皇甫綾：「孤說的是你——
「綾兒，為父對你太失望了！你怎麼能拿鞭子欺負姐姐呢？首先，不能欺負姐姐；其次，不該拿鞭子亂抽，你知不知道鞭子抽在身上很痛的！」
老狐貍絮絮叨叨地罵了皇甫綾半個時辰。
我在一旁都聽餓了，心猿意馬地暢想一會兒的午膳。
系統突然跳出來：【哇哢哢……宿主請跪下說出你的臺詞：A 父親，我想嫁給長樂侯；B 父親，我想嫁給皇甫序。】
焯！天殺的系統！
選 A，是搶奪妹妹的未婚夫，家門不幸。
選 B，是悖逆人倫，家門不幸。
我在腦中罵人：【系統，你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系統笑嘻嘻道：【哎呀請不要再贊美人家啦，好期待你的表演哦。Action！】
撲通——
我跪倒在永寧王面前，把他嚇了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我身上。
「父親，我想嫁給長樂侯。」
此言一出，一石驚起千層浪。
王妃嘴角抽搐，但狐貍臉上努力維持著詭譎的微笑。
所有僕從跟她同步，一邊嘴角抽抽，一邊維持微笑。
撲通——
皇甫序忽然跪了下來。
他左臉真摯，右臉羞恥地疾呼：「父親，我想娶李可愛為妻！」
瘋了瘋了！
我蒙逼地偷瞄他一眼：【他的骨科系統這個時候搗什麼亂！】
王妃驚愕萬分，渾身都在輕微地顫抖，笑得僵硬又難看。
但仍努力保持著貴族的體面。
嘩啦啦——
皇甫綾掀翻了茶桌，她兩眼冒火，滿地打滾：「我不活了！不活了！你們所有人都偏心李可愛，我不服！我要同時嫁給小侯爺和世子哥哥！一女侍二夫……」
我目瞪口呆：【這原子彈爆炸一般炸裂的操作……】
王妃的臉霎時崩壞，眼珠子差點兒沒掉出來。
所有的僕從也跟著眼珠亂翻。
事情走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時，門口突然響起嘲弄聲：「永寧王府還真是熱鬧，讓本侯好生開眼。」
氤氳的濕霧中，小侯爺一襲紅衣，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
我第一次看清了他。
高挑挺拔，五官精緻。
鳳眼清泠，眉心一點朱砂。
玉骨扇輕搖，既有少年人的放肆張揚，又有天神般的矜貴清傲。
11
月上柳梢頭，永寧王府丟人現眼的一天結束。
阿綾和阿序作為不肖子孫，被罰跪祠堂。
而我……
可惡！我竟然實現了願望。
——如果嫁給長樂侯也算我的願望的話，呵呵！
作為王府的「真」千金，和侯府的聯姻落到了我的腦袋上，門口那個嘲諷怪成了我的未婚夫婿。
「三日後，大婚。」
老王爺如是宣佈。
此話一出，一切猶如被按了加速鍵。
丫鬟僕役匆匆忙忙地張羅起來，一時間王府內張燈結彩。
隻是，喜慶之上籠罩著詭譎。
大紅囍字，血紅嫁衣，滴淚的紅燭，鋪天蓋地的紅燈籠……王府仿佛被披上一層暗紅色的濾鏡，構成瘆人的中式恐怖。
另外，「狐化」也越來越嚴重。
除了我和阿序阿綾，以及那個所謂的未婚夫，整個王府的人都頂著一張陰惻惻的狐貍臉。
……
忙亂，往往讓人有可乘之機。
我潛入了老王爺的書房，挪轉花瓶，打開了密室。
門裏黑漆漆的，隱約聽到怪異的尖叫、囈語、哭泣和獰笑……裏面幽森、混沌、危險，處處透著不祥。
我有一瞬猶疑：【就這樣進去，不會掛掉吧？】
就在我躊躇之際，書房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是老狐貍回來了！
再猶豫不得，我急匆匆地鉆進密室，關上暗門，徹底被黑暗吞沒。
「離訣，火燈籠。」
我念動咒訣，一隻紅彤彤的燈籠憑空出現。
不需我手持，它懸浮在我身側，自動為我照明。
我小心翼翼地沿著唯一的石道，在古怪的囈語聲中，向裏面緩緩行去。
借著燈光，我看到面前的石壁上畫著白玉京的縮略圖，一個巨大的狐影自都城後探出，九條尾巴像擎天柱，妖舞著籠罩了整座城市。
一幅接一幅地，我研習著石道兩旁的壁畫。
連起來是關於《狐禍》的傳說。
三千年前，九尾狐禍亂白玉京，將所有的人類變成了它的奴隸。
它一天吃十個人類，百姓生活在恐懼和絕望之中。
英勇的皇甫氏出現，拔出神兵——伏羲劍。
最終殺死了九尾，剝了它的皮掛在城頭示眾，封印了它的魂魄在地下祭壇。
舊皇已死，皇甫氏被擁戴成新皇，開啟了大夏王朝。
看完壁畫，我心中稍有眉目：【這次的狐化之病，許是九尾的魂魄沖出封印，再次作亂。而皇甫家族，曾誅殺九尾，還剝過它的皮，遭它忌恨，成了重點復仇對象。】
有些奇怪的是……
——伏羲劍的壁畫顏料很新，像被修繕過。
我正專心致志地研讀著，腦後突然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糟糕……秘密被你發現了。」
瞬間，我腦後躥起一股冷氣，渾身發麻。
恐懼直沖天靈蓋！
我猛地回頭，正對上老王爺陰沉詭異的狐貍臉，他那雙森幽的眼珠像兩盞熒熒鬼火。
啊啊啊！
我後撤半步。
可不等我出招，下一秒，老狐貍轟然倒地。
我：「？」
小侯爺優雅地拍拍手，自不遠處的暗影中出現。
他嘲諷地睨了我一眼：「被跟蹤了都沒發覺。身手這麼差，真不敢相信你是白玉京最後的希望。」
我？
是白玉京最後的希望？
見我一臉蒙逼，樂流雲扶額嘆息：「你是皇甫王族唯一一個沒被感染的人，隻有你能拔出伏羲劍。」
「雖然你隻是個愚蠢懦弱沒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姑，」他蹙眉審視著我，「但你也該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吧？」
我哽住。
不明白問題嚴重性的是他。
我根本就不是真千金，不是皇甫王族啊！
隻有皇甫氏才能拔出石中劍？隻有皇甫氏才能拯救白玉京？
很好，白玉京完蛋了。
12
雖然他幫我擊昏了老狐貍，但我不打算和他交底。
相反，我試圖從他口中套話：「啊？這樣嗎？可我隻是個弱小無助的村姑，我哪有力氣拔出那個伏……伏……伏……」
「伏羲劍！」小侯爺一臉惱火，「白玉京就要毀在你這種笨蛋的手裏啦！」
「對，對，對，伏羲劍。」我小雞啄米般地點頭，「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侯爺您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麼呢？」
樂流雲就是傳說中自詡聰明的笨蛋美人吧。
被我一問，他劈裏啪啦把自己知道的事抖落得幹幹凈凈。
原來，他們樂氏一族是伏羲劍的守護者。
伏羲劍是擊敗九尾的神兵，隻有皇甫一族的血脈才能將其從石壁中拔出。
樂流雲發覺狐禍降臨時，整個皇甫王室已經淪陷，唯一的火種就是——永寧王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他以為那顆火種是我。
我有片刻沉默。
可很快，我問：「伏羲劍在哪兒？」
我想試一試！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如果我有視死如歸的勇氣，有戰勝九尾、拯救蒼生的信念！誰規定我就不能拔出石中劍呢！
當年支撐皇甫氏拔出伏羲劍的，難道不正是他們心中的力量嗎！
樂流雲說：「伏羲劍在密道最深處，那裏十分危險。」
在確認我想繼續走下去後，他矜傲的神情略微松動，眼中竟流瀉出一絲敬佩之意。
……
擊敗兇獸，躲過暗器。
在他的保護下，我們一路行得還算順利。越往深處走去，囈語聲越響，我的腦子漸漸混沌起來。
我聽到深情的呼喚，隱秘的童謠，殷切的囑託，和絕望的警告。
【孩子，親愛的孩子……】
【拉長弓，射金箭。捉九尾，平狐患。】
【隻有你，隻有你能救白玉京！】
【快逃！逃！】
【活下去……】
我揉揉發酸的太陽穴，差點兒摔倒。
少年扶住我，一臉擔憂：「你沒事吧？」
「你聽到了嗎？」我問，「那些聲音。」
樂流雲四處張望，迷茫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隨即，他指向遙遠的幽冥：「這個密道的終點是地下祭壇，是皇甫王族為封印九尾之魂修建的地下宮殿。」
這是皇甫王族修建的密道，這些囈語來自皇甫一族的祖先。
他聽不到。
為什麼我卻可以？
一些遙遠的被忘卻的記憶，雪片般地席捲了我。
我想起母妃帶我哼唱童謠，想起她給我買漂亮的小兔子燈籠。
想起父王抱著我，教幼小的我搭弓射箭。
為什麼我會有這些記憶？
我捂住疼痛的腦殼，試圖重新捋順全部線索，忽然……醍醐灌頂！
——我是真千金！
——我來白玉京是個圈套！
13
九尾的宿敵是皇甫一族。
隻有傳染或者殺死最後一個流淌著皇甫血脈的人，它才能高枕無憂。
在整個白玉京都淪陷的情況下，唯一一個還沒有被感染的人，是永寧王府流落民間的真千金。
如果你是九尾，你要怎麼做？
自然是——引她來白玉京，甕中捉鱉。
原來，我是真千金！
引我來白玉京的是……
——皇甫綾！
14
密道的盡頭是一個曠大的白玉宮殿，足有一個足球場大，九層樓高。
白玉為壁，琉璃為瓦。
明珠作燈，一室仙渺。
室內有一座高高的白玉祭壇。
另有一靈池，流淌著潺潺的清水，水中火紅色的神石上插著一柄劍。
穹頂是洞開的，抬頭能遙望見黑漆漆的夜空和滿天星河。
高高的白玉祭壇上站著一個身穿紅嫁衣的少女，她身段窈窕，卻有著一張毛茸茸的狐貍臉。
在她的身後，聳立著四個玉柱，其中三個上面綁著永寧王、王妃和皇甫序。
三人瞳孔呆滯，像中了迷障。
連密道裏昏倒的老狐貍都先我們一步被拐到這裏，九尾還真是有手段！
「親愛的，」少女直勾勾地盯著我，捂嘴嗤嗤笑起來，「有一個位置是留給你的哦。」
「阿綾，」我仰望著她，「竟然真的是你。」
皇甫綾搖搖手指，奚落我：「李可愛，你真是個天大的傻瓜。既已猜出是我，為何還要自投羅網呢？」
她傲慢地一拂袖：「你們皇甫氏的神話已結束，我先殺了你，再嫁給小侯爺，屬於我九尾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樂流雲將我護在身後。
他悄聲指引道：「靈池神石裏插著的就是伏羲劍，快拔出它斬殺九尾！」
「好！」
我一邊附和，一邊淩空畫符，指尖金光流瀉。
「乾訣——」我屏氣凝神。
一張金光橫溢的巨大靈符飄在半空！
我一字一頓：「七星龍淵！」
刷！
金符中飛出一柄光芒耀目的寶劍。
——刺向小侯爺的胸口！
樂流雲驚異地回頭，正對上我笑瞇瞇的眼睛。
「你……你……」美少年驚愕的神情倏地一轉，變得疏懶矜傲，一雙黑瞳霎時變成灰紫色。他勾唇頑笑，「你是怎麼猜到的？」
15
樂流雲才是真正的九尾。
阿綾隻是中了迷障。
在他向我袒露他是伏羲劍守護者的時候，我並未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