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男友給我綁定了一張 5000 塊的親屬卡。

 

到處炫耀對我有多好，但我從來沒用過。

 

有一天，我突然想用那張卡買一個 19.9 的本子，卻顯示支付失敗。

 

我去問他的時候，他卻驚訝地說：

 

「你的東西為什麼要我付錢？」

 

1

 

和室友逛街時，看到一個很好看的手賬本，不貴，19.9。

 

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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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錢的時候，室友管莎說：「薇薇，你男朋友不是說給了你一張親屬卡嗎？你用過嗎？」

 

我這才想起來剛談戀愛不久，男友文超就給我綁定了一張額度 5000 的親屬卡。

 

我的室友都知道，因為我帶他參加聚餐的時候，他拿這事炫耀過，說對我有多好。

 

但我從來沒用過。

 

我搖了搖頭。

 

她說：「那就用用唄。反正也不貴。從來沒人給我綁過親屬卡，讓我也長長見識。」

 

於是，付款時我點了親屬卡。

 

卻顯示「付款失敗」。

 

管莎說：「可能他微信的錢剛好花完，忘了給你放了吧。」

 

「可能吧。」我笑笑說。

 

原本覺得這是小事，我也沒在意。

 

下午，文超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他的出租屋裡等他下班。

 

還叫我經過他家樓下超市時，買一盒日本牌子的套套。

 

我忽然就想起來下午付款的事。

 

順嘴問了一句：「寶兒，你給我開的那個親屬卡怎麼用不了？」

 

「什麼親屬卡？」

 

「就微信那個啊？你忘了？」

 

「哦，你說那個啊。」對面愣了一下，又問，「你要買什麼？」

 

「一個手賬本，今天跟我室友出去看見的。」我如實回答。

 

「手賬本？那不是小孩子玩的嗎？沈薇，你都大三了，還買這種沒用的東西？你也該成熟點了。」

 

我明明問的是親屬卡的事，他卻數落我買手賬本。

 

「所以，我用你的親屬卡需要先跟你說買什麼，你同意了我才能用？是這個意思嗎？」

 

我聽到手機那頭的人發出了輕蔑的一笑，然後我就聽到他說。

 

「你的東西，為什麼要讓我付錢？」

 

2

 

有好幾秒，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復這句話。

 

然後愣愣地掛了電話。

 

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應該罵他一頓的。

 

尤其當我又收到他的信息：「記得早點去我那，順便給我收拾收拾我的屋子。」

 

我這才回過勁來，回到：「那你要的日本套套，也是我的東西？需要我付錢？」

 

「那不是給你用的嗎？你要不想用也行，但是如果出意外，別怪我。」

 

「去你爸爸的吧！」我把他拉黑了。

 

什麼玩意！

 

3

 

文超比我高兩屆，是我的學長。

 

大學入學的時候，是他從我爸媽手裡拎過了我的包。

 

那時候的他，在我眼裡特別陽光、帥氣。

 

又有責任心。

 

後來，我媽還打電話問過我：「你們學校那個高年級的男生，挺帥的呀？你跟他有戲沒？」

 

那時候，他有女朋友，是他一屆的同學。

 

所以，雖然我對他也有好感，但還是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跟我媽說：「媽，你就這麼著急讓我找對象嗎？」

 

「哎呀，我就隨便問問。我跟你說啊，無論你跟誰談，別想著老花男生的錢，都還在上學，靠父母呢，都不容易。要是錢不夠，就跟媽說。媽給你打錢。知道了沒？」

 

後來，文超跟他前女友分手了。

 

他便開始對我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那時候，他也給我花過錢。

 

比如，給我買了一個月的早飯，每個月給我送一束花。

 

我聽了我媽的話，不亂花男人的錢，把錢轉給了他。

 

他覺得我懂事，對我的追求更加熱烈了。

 

但我覺得，他剛跟女友分手，這麼快就找上我，不是真的喜歡。

 

他追了我大半年，我才同意跟他在一起。

 

第一天，他就給我綁定了親屬卡，額度 5000。

 

還跟所有認識我和他的人都炫耀了一番。

 

那時候，室友都羨慕我，說文超學長剛參加工作，就給我這麼大的額度的親屬卡，對我真好。

 

是難得的痴情又大方的好男人。

 

但我跟他談了快一年，這還是頭一次用這張親屬卡。

 

沒想到，給我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對男的下頭，原來隻是一瞬間的事。

 

3

 

微信拉黑後，他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都沒接。

 

後來嫌煩，直接關機了。

 

今天是周五，室友們約會的約會，出去玩的出去玩。

 

隻有我一個人在。

 

我早早地就躺到床上了，蒙著被子驅散心事。

 

九點左右，管莎急匆匆地跑回來，把我從床上拽了起來。

 

「薇薇，學長在樓下等了半天了。讓我叫你下去。你怎麼不接學長電話啊？學長都等急了。」

 

沒想到他竟然找來了。

 

我從管莎的手裡抽出胳膊，說：「不用管他，他愛等就等著吧。」

 

「哦，對了，下午你幫我付了錢，我轉給你。」

 

下午買東西的時候，管莎想要在那個店裡，湊一個滿 50 減 5 的券，就幫我一塊墊付了。

 

一直想著心事，到這個時候見到她，才想起要給她轉錢。

 

她點了收款，說：「薇薇，你不會就因為沒用你男朋友的親屬卡付款成功，跟他生氣了吧？別這麼小氣嘛。文超學長已經算很不錯的了。你看咱們寢室裡誰的男朋友會給她 5000 塊錢的親屬卡啊？」

 

「就比如秋秋吧，她男朋友跟她還是高中同學呢。兩人異地，從沒給秋秋買過什麼禮物，更不要說送花了。從來沒到咱們學校看過秋秋。都是秋秋千裡迢迢地去他們學校找他。我覺得，他連親屬卡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咱們寢室四個人，就隻有你有男朋友專屬的親屬卡。」

 

「薇薇，不是我說你，你別不知足了啊。為了這點小事真不至於。學長也才參加工作不久，每個月拿到手沒多少錢。還把大頭給了你……」

 

我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心虛地撇過頭去了。

 

我知道管莎不止一次跟我提過，很羨慕我找了文超做男朋友。

 

他一米八三，長得白淨又帥，是學校裡公認的帥哥。

 

更不要說，他追了我大半年。

 

就這一份執著，已經打敗了學校裡好多的男生。

 

那時候，也有其他男生追求我。

 

看我沒什麼反應，最多一個月就轉移目標了。

 

我曾經聽不少女生議論過我。

 

「沈薇就是眼睛大點，眼窩深一點，胸大，除了這些，沒看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覺得她挺土的，也不會化妝。」

 

「她根本配不上文超學長。」

 

...

 

我按了按太陽穴。

 

「所以呢？是他跟你說的這些？」

 

管莎抬眼看了下我，有些心虛。

 

「我見他在樓下，就隨口問了幾句……」

 

「薇薇，你看外面要下雨了，你趕緊去樓下找學長吧。他大老遠的來看你，你都不心疼的嗎？」

 

「你知道多少人羨慕你嗎？你要是不珍惜，學長可就被別人撬走了。」

 

「無所謂。我本來也打算跟他分手了。」

 

「啊？為什麼啊？我聽得出來，管莎的語氣裡除了驚訝，還有點興奮。」

 

「小氣摳門的男人，誰愛要誰要，我反正不要。」

 

後來，我看到管莎拿著傘出了宿舍。

 

4

 

我不知道文超什麼時候回去的。

 

隻知道，第二天我睡到中午起來，所有人都知道我分手了。

 

因為她們都來安慰我。

 

「薇薇，別傷心，失戀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把我同學介紹給你吧，他就在咱們市另外一所大學。跟咱們是同一屆，雖然長得沒有學長帥，但治療失戀最好的方法，不就是談下一段戀情嗎？你說對不對？」

 

我腦子亂哄哄的。

 

對她們說：「咱寢室還真是沒有秘密，我昨天剛跟莎莎提了一嘴想分手，你們就都知道啦。不過，大家先別張揚，我還沒跟我男朋友正式談過這個事呢。」

 

這時嚴秋說：「薇薇，這事應該不是秘密了。你去看看咱學校內網論壇。昨晚上有人拍到你男朋友在咱宿舍樓下，發到了表白牆。結果被人認出來了。」

 

「後來你男朋友親口承認跟你分手了。那帖子已經爆了，現在在頭一個。」

 

我忙打開手機。

 

先是一堆信息傳了過來。

 

我沒管，去看嚴秋說的那個帖子。

 

發帖人就是文超。

 

「不好意思，一個畢業生打擾到大家了。」

 

「我跟女朋友昨天晚上分手了。原因是我沒有給她買手賬本。可我自認對她不錯，給她開通了 5000 塊錢的親屬卡，事事都以她為先。隻是因為沒有給她買一個幼稚的手賬本，就跟我吵架不理我，讓我在女生宿舍樓下冒雨等到半夜。」

 

「這種情況，不止一次發生了。我本身剛畢業不久，工作很忙，壓力很大。實在是哄不來了。以後應該不會再以這種方式回到母校，請大家不要因此打擾她的生活，謝謝啦。」

 

還配了幾張圖。

 

有親屬卡的截圖，還有幾條之前哄過她的聊天截圖。

 

這帖子底下評論非常多，基本都是罵她的。

 

「學長，這不知道好歹的女生是誰啊？幹脆曝光出來，給學弟們避避雷啊。」

 

「一個月給 5000 都不滿足啊？現在的大學生出去找工作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賺來 5000 塊，她有什麼不滿意的！」

 

「學長也是不容易，現在的小仙女都難哄得很。分了也好啊。」

 

「我也想要一個月 5000，學長可以包養我嗎？」

 

「求包養！」

 

「學長，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嗎？我隻要每個月 2000 就可以。」

 

「女孩子不自愛，就沒人愛哦！現在是新社會，男女平等。我就不會花男朋友的錢。」

 

一群不知道緣由的人在那裡大放厥詞。

 

我還看到有人匿名回復：

 

「我知道這個作女是誰，是外語學院大三的沈薇！長得有點混血感，就這麼作！」

 

「原來是她啊！長得有點姿色，沒想到這麼難伺候！幸虧當初我懸崖勒馬，不然我可伺候不起！」

 

我越看越氣，隨手回復了幾句。

 

「那 5000 塊錢我一分都沒花過。就昨天想起來花了一次，就是買一個手賬本，結果支付失敗！不想讓我花你的錢，就別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顯擺給誰看！再說了，我也不缺你那仨瓜倆棗！」

 

很快，他們就在這條評論下面噴我。

 

「真面目露出來了吧？就是想花男人的錢唄！」

 

「不缺錢的意思是找到下家了吧？不知道是哪個冤大頭？是咱們學校的嗎？趕緊過來看看吧！別讓小仙女把你爸媽那點錢嚯嚯光咯！」

 

「哎！我也想做女孩子，隨隨便便就有男人給錢花。可惜我才月中，我這個月飯錢都沒了。」

 

「女人隻要長得好看，大把男人上趕著為她們。說點不好聽的，就是新社會的母雞。將來，找個老實人，要彩禮，要房子的，一輩子不要太舒服哦。」

 

...

 

這些人說話太難聽了。

 

他們嫌在這帖子下面回復不解氣。

 

就開始扒我的個人資料。

 

我的某書、某抖都被衝了。

 

大量難聽的詞匯和圖片充斥著我的社交網絡。

 

我長到二十歲，從來沒有這麼被人罵過。

 

氣得我大哭了起來。

 

5

 

嚴秋和我們宿舍的老小四兒都來安慰我。

 

管莎卻說：「薇薇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太矯情了。因為一個手賬本就鬧成這樣，實在不應該。咱們女孩子不要那麼作，不招人喜歡的。難得文超學長忍了你這麼久，你這樣真的不好。以後進了社會，要吃虧的。」

 

我含淚怒視著她。

 

「你知道什麼啊！跟他談戀愛的是我，不是你！他什麼樣，我比你清楚！你是不是喜歡他啊？現在我跟他分手了，你去追啊！」

 

她說：「你這是什麼話！我也是為了你好啊。不聽就算了，還編排起我來了。」

 

「管莎！」我擦了把眼淚，「昨天下午是你和我一起逛街的。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想不起來那個親屬卡……」

 

「所以呢？你跟你男朋友分手，是怪我咯？」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是想告訴你，我不是貪圖他錢的人！而且他那張卡就是用來給別人顯擺的！我沒花過他一分錢！」

 

「啊？」

 

「真的嗎？薇薇，學長……學長是這種人？」

 

「我聽說如果不往微信裡放錢，那個親屬卡就用不了。是不是說，學長為了不讓你用親屬卡，他微信裡就沒有錢啊？」

 

「不是吧！他這麼摳嗎？」

 

嚴秋和小四都不太相信文超是這種人。

 

管莎的臉色也有了點變化。

 

「但是他老給你買花，之前還給你送了那麼長時間的飯，這些，我們可都看在眼裡的。他是剛工作沒多久，一個月給你 5000 確實多了。那也不至於一分錢不給你花吧？」

 

我把手機裡的轉賬記錄打開給她們看。

 

「他給我花的這些，我都轉給他了。每次去他那裡，我至少要花 500 塊錢。連……算了！總之，我算是看清楚了。男人長得帥有什麼用！這麼小氣，摳門，自私的人，我才不要。」

 

嚴秋抱住了我。

 

「薇薇，沒想到會是這樣。你放心，我們都站在你這邊！我一會兒就去帖子裡跟他們對罵！」

 

「我也是，薇薇，別怕！」小四也說。

 

管莎嘟囔了幾句什麼，回到自己床位去了。

 

我看她拿手機跟人在發信息，我也沒再理會。

 

回到論壇，想發一篇澄清帖子。

 

我不想平白無故被人罵。

 

正編輯著，我媽給我打來了電話。

 

6

 

一聽到她的聲音，已經憋回去的眼淚瞬間就噴湧而出，怎麼都止不住。

 

「是被男人欺負了，是吧？沒事啊，沒事的。哭一哭，釋放一下情緒也好。」

 

我拿著手機去了陽臺，哭了好一會兒，才將將止住：「媽，我明明沒有佔他的便宜，我也出了錢的，為什麼要這麼說我？他的那個親屬卡，我一分錢都沒花到。現在他們卻都在罵我，還說了好些難聽的話。」

 

說起這些，我又覺得委屈。

 

我媽說：「你第一次談戀愛沒經驗，沒關系的。也能讓你認清一下某些男人的真面目。這世界上男人多得是，這個不好換一個就是了。我們薇薇這麼漂亮，性格這麼好，多的是男人追求。但是，不要自己憋在屋子裡哭鼻子。」

 

我抹了把眼淚：「嗯。」

 

我媽又說：「媽媽不覺得談戀愛，女孩子就一定是弱勢的一方。所以之前跟你說不要想著隻花男孩子的錢，而且咱家也不缺錢。同樣的，女孩子也不能讓臭男人佔了便宜。」

 

「媽，我知道了。」

 

7

 

我在陽臺上站著吹了會兒涼風，腦子總算是清醒了。

 

我把文超從微信黑名單裡拉了出來，準備找他說清楚。

 

第一步先是解除了親屬卡，然後發消息。

 

「我們好聚好散，沒必要弄成仇人一樣。麻煩你把學校裡的帖子刪除吧。」

 

剛準備進屋，他的信息就發了過來。

 

「沈巍，就因為一個手賬本，你就要跟我分手？還敢把我拉黑！！！」

 

我也奇怪。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分手」兩個字，我從沒跟他提過。

 

我除了跟管莎賭氣說過，剩下的就是看到他在帖子裡發的了。

 

於是，我回：「我確實有這個想法，但是我還沒提，你就自己公布了，而且公布的方式很不大度。文超，你好歹比我大兩歲，戀愛經驗也比我多。我覺得你不應該做出這麼不理智的行為吧？你參加了半年工作，就隻學會了這些？」

 

我承認我這話不是很中聽，但我也說不出什麼更悅耳的來。

 

文超直接把語音發來了。

 

我不太情願地接了起來。

 

他一上來就斥責我。

 

「沈巍，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心機？在背後說我小氣摳門，要跟我分手。現在卻不承認了？」

 

「我有心機？呵呵，文學長，我能比你有心機？你簡直就是心機中的戰鬥機啊！」

 

「我想你那個親屬卡就是為了顯擺給別人看的吧？你為了怕我花錢，微信裡都不放錢的吧？」我現在覺得我剛剛流的那些眼淚，都是我腦子之前進的水。流完了，水也放完了，理智也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