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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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遞過去的同時說:“楚小姐,當心著涼。”


  果然東施效顰了,那楚小姐雖接過了外袍,但看也沒看他一眼,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快步走進畫舫。


  梁春山在心中冷笑一聲,暗道:“區區一個寧家家僕,憑你也配。”


  寧繁金也有點傻眼,將薛進扯到一旁小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薛進仍然是那副傲慢的嘴臉:“你忘記來沂都前,城主是如何交代的了?”


  寧繁金此人,目光短淺,胸無點墨,愚鈍且愛美,偶爾還塗脂抹粉,要非從他身上找出一個優點,便是模樣還算漂亮,是個名副其實的花瓶,西丘寧城主對他沒有一丟丟指望,全然將他當女兒養了二十年。


  直到安陽選婿,花瓶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別家把金尊玉貴養大的嫡子送去做贅婿,免不得經過糾結、不忍、無可奈何等等心路歷程,到寧城主這簡直是喜從天降,高高興興地領著寧繁金來了沂都。


  這令寧繁金感到非常不滿。


  他堂堂男子漢!才不要嫁出去!


  “哼,反正我不幹。”說完,又看向薛進:“所以你到底為何向楚三小姐獻殷勤?”


  “難不成擎等著謝楚兩家結姻親?”


  “也是,要攪攪局!”


  攪局。


  薛進挑眉,突然覺得寧繁金看上去似乎順眼了許多。


  因兩艘畫舫相撞,楚熹意外落水,眾人不得不先回沂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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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好寧扶林不願來看水戲,獨自去了萬朝寺,馬車就等在岸邊,讓楚熹不至於太狼狽,隻委屈了寧扶林,需用那孱弱的身體艱難騎馬。


  楚熹一再向他道謝,他卻沉著臉一語不發。


  嗯……小可憐總被排擠孤立,性格敏感陰鬱也是正常的,不能怪他。


  楚熹訕訕一笑,縮回馬車裡,正對上之敏充滿探究的目光。


  “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嘖,你好像很在意那個庶子。”


  “……我真沒有。”見之敏不信,楚熹幹脆說:“就算我相中他了,我老爹也不能同意啊,你說是不是。”


  之敏點點頭,這才信了,隨即又問道:“梁春山呢,我瞧你跟他很談得來。”


  楚熹擰了一把袖口的水道:“我跟你還談得來呢。”


  “那你就誰也沒看上?”


  “……暫時還沒。”


  若是在遇到薛進之前,楚熹或許還能懵懵懂懂地說出個一二三四,可她遇到了薛進,知道了喜歡一個人應當是什麼感覺,就很篤定自己此刻的心意。


  確實誰也沒看上。


  這個結論讓楚熹不由地悲從心中來。


  難道她真要和一個不喜歡的人結婚生子嗎?


  老爹還能不能再安排一場選妃?


  這波不行,換下一波嘛。


  楚熹正胡思亂想著,馬車停了下來,隻聽陸大夫人萬分焦急道:“聽聞楚丫頭落水了!沒出什麼事吧?你們怎麼連一個小姑娘都看護不好!”


  挨訓斥的想必是雙生子。


  這事畢竟怪不著他們,楚熹忙起身下馬車,欲替雙生子解圍。


  掀開簾子的同時,從旁邊伸出一隻手,這隻手沒有薛進那樣細白,也沒有老爹那樣寬厚。


  勻稱纖長,骨節分明。


  沒等楚熹細看,他便攏起五指,握掌成拳。


  此人是方才第一時間替楚熹披衣裳的謝燕平,那霽月清風般的貴公子。


  楚熹猶豫了一瞬,輕輕搭上他的手腕。


  謝燕平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見她平穩地站在地上,便又去接後面的之敏。


  之敏還記著昨晚望月樓的仇,重重哼了一聲,對雙生子喚道:“三哥四哥!你們誰來扶我與一下啊!”


  雙生子才挨了訓,正不爽,哪有心思管她,故而置之不理。


  之敏有些難堪,謝燕平不計前嫌,又來扶她,到底是將這位千金小姐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害,原來是個中央空調式的暖男。


  楚熹默默給謝燕平打了個標籤,便隨著陸大夫人前呼後擁的進了沂都府。


  沐浴,更衣,喝姜茶,身體裡的寒氣終於消散。


  但楚熹仍借口自己不大舒服,要小憩片刻,讓包括冬兒在內的闲雜人等都出去,隻一個人躲在被窩裡發呆。


  哎……


  雙生爹不鳥她,她理解,寧扶林不鳥她,她理解,那些世族公子對她愛答不理,她都能理解,男權社會裡的男性有幾個心甘情願做贅婿的?


  可她從水裡爬上來那會,薛進那悶葫蘆都給她遞了衣裳,向她示好的梁春山卻無動於衷,一雙眼睛裡充滿了算計和權衡。


  這讓楚熹有點傷心了。


  她以為自己和梁春山起碼是朋友。


  她很差勁嗎?很不討喜嗎?不配得到真心實意的愛嗎?


  一邊是對未來的不安,一邊是對自身的懷疑,兩股負面情緒糅雜在一起,令楚熹止不住地唉聲嘆氣。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響動,好死不死的,竟是薛進。


  他明目張膽的邁過門檻,還順帶手關上了門。


  楚熹仿佛垂死病中驚坐起,瞪大眼睛看著他:“冬兒不是在外面,你怎麼進來的!”


  “就是因為冬兒在外面,我才能進來。”頓了頓,薛進又道:“原來你還認識我。”


  “……我認識薛進,不認識寧城主的義子。”


  “呵,你既認識薛進,我便替薛進問一問,是誰當初口口聲聲說在安陽等著他?”


  若是半年之前,楚熹聽到這話,一定以為薛進在嫉妒,在吃醋,並為之欣喜,可半年後的今天,她對薛進的愛意早就隨風消逝,那些曾經被愛意壓制的不滿厚積薄發,終成了滿腔怨氣。


  逮到機會,自然要發泄:“等他?能等來朝廷給我立一個貞節牌坊?”


  “你!”


  “你什麼你!我還想請你問一問薛進!他二哥,咋樣了?”


  楚熹火冒三丈地問出這樣一句話,頃刻之間,築在薛進心髒四周的城牆轟然坍塌,那團柔軟的血肉仿佛被扎滿小刺,他要很用力地握住身旁桌角,才可以勉強保持呼吸平穩:“他……”


  不想對楚熹說謊。


  至少此刻不想對楚熹說謊。


  薛進沉默片刻,反問道:“他的事,和你還有關系嗎?”


  薛進的重點在“問”,楚熹的重點在“反”,因此毫不猶豫地給出和問題毫無幹系的答案:“我的事也和他沒關系!”


  “……”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大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現在一點也不喜歡他了。”


  “那你喜歡誰,陸深?陸遊?還是梁春山?”


  楚熹不願意讓薛進看自己單相思的笑話,首先替他排除了雙生爹,至於梁春山……還不如雙生爹。


  念頭一轉,想到謝燕平。


  中央空調式暖男就這點好,你喜歡他,他即便不喜歡你,也會給你一個體面。


  決定了!


  “我喜歡謝燕平,怎樣?你管得著嘛你!”


  薛進皺眉,快步走到楚熹跟前。


  兩個人離得太近,楚熹不想往後退,讓氣勢落於下風,就不得不仰著頭看他,感覺還是有點弱,便雙手叉著腰,一副潑婦要罵街的架勢盯著他。


  同樣的角度,薛進沒有黑漆漆的胡須,隻有流暢的下顎線和豐潤的紅唇。


  楚熹稍稍一晃神,立刻重整旗鼓:“你想幹嘛!打架啊!你當我怕你!以前是我喜歡你才讓著你!”


  如今不喜歡了,便寸步不讓。


  薛進抿唇,強忍下內心的酸脹,幾乎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你知不知道,謝燕平對你好,隻是企圖安陽的錢財。”


  “難道你不是嗎!”


  “……”


  薛進的沉默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重重砸在楚熹心上。


  此時她終於明白偶像劇裡的土豪富二代為什麼總裝窮。


  受夠了虛情假意,隻想尋求一顆真心。


  說出來或許有些惡心,但事實如此。


  她是好是壞,是否討喜,本就無人在意,旁人在意的從來都是安陽城主之女這個身份。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眼巴巴地等著別人來愛她?


  不論雙生子還是謝燕平,隻要她開口,就是她的囊中之物,根本,用不著費心思討好。


  楚熹宛若在迷霧中彷徨許久的稚兒,望向天邊升起的一輪紅日,小黃麂般烏黑圓潤的眼珠裡燃起令人心驚的光彩。


  薛進忽然慌了神,一把抓住她:“我承認,我當初來安陽確實目的不純,可……”


  “可你現在又喜歡我了?所以後悔了?還是仍惦記著安陽,故意破壞我的婚事。”


  “如今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對嗎。”


  “對。”楚熹看著薛進那張不論何時都悅目娛心的臉,笑眯眯地說出一番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有多麼惡毒的話:“不過,你要後悔,我也接受,在我成婚之前,我還是很願意和你來往的。”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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