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席乘昀垂下目光：“他其實早就說也喜歡我了。”隻是那個時候，恰好夾在無數牆頭爆出來的中間。白綺喜歡的人有那麼多，他才不敢立即確認白綺的心意。

　　早就說了嗎？

　　尚廣出聲說：“恭喜您，……得償所願。”

　　這回語氣真摯了很多。

　　他當初怕就怕的是，白綺年紀小、心思野，將來把好好一個席老師，給折騰壞了。

　　要知道圈子裡多少個明星，都是因為卷進感情裡面，把自己給整得晚節不保的啊。

　　尚廣的語氣慢慢輕快起來：“沒準兒過段時間，您也能收到我的喜糖了。”

　　席乘昀一頓，這倒是新鮮。

　　“談戀愛了？”他問。

　　“哎！”尚廣重重應聲，“圈裡人！人家能看上我這樣的是真不容易……”他現在算是領會席老師的心情了。

　　自己喜歡的人太過美好的時候，那可不就恨不得把一切都捧給對方嗎？

　　尚廣笑著又問：“您知道我現在在哪兒嗎？”

　　“嗯？”

　　“我回家取之前那個，就那個合同。您和白綺現在走上正軌了，那玩意兒也不需要了對吧？免得留著還是個雷。我拿過來給您，您自己處置？還是我一會兒直接幫您燒了？”尚廣這會兒倒是很上道的。

　　席乘昀：“燒了吧。”

　　尚廣應聲掛斷了電話。

　　這邊白綺也又接了個電話，他匆匆起身，看向席乘昀：“我爸媽到家了。”

　　席乘昀的目光落在他的面龐上，才發現天不怕地不怕的綺綺，……有點緊張。

　　另一頭白爸爸倆人一到家，也沒闲著。

　　行李一放，就一塊兒先去菜市場買菜去了。

　　白爸爸秉承的還是老舊的思想：“雙方家長見面，那肯定不一樣的，在外面飯店吃飯，顯得不夠重視。那怎麼也得親手下廚。”

　　蘇女士點頭表示了認可。

　　舅媽同樣不想搞砸這個見面。

　　她光是挑衣服，就挑了整整一個小時，弄得席舅舅沒辦法，也隻能跟著一塊兒換。

　　舅媽是個相當獨立的人。

　　其實嚴格來說，他們兩個都是這樣的人。

　　所以舅媽哪怕換了一套又一套，也並不會回頭問席舅舅怎麼樣。

　　席舅舅對著鏡子打領帶都打了十八分鍾了，他實在忍不住了。

　　他腦中回旋著白綺教的話，然後僵硬地出聲：“姍雲，我這樣……好看嗎？”

　　姍雲是舅媽的名字。

　　她驚了下，完全沒想到席舅舅會出聲問她。

　　但他們向來都很講究一個禮貌，所以她轉過頭，很給面子地仔細打量起了席舅舅。

　　她眼底掠過一點亮光。

　　她點點頭道：“不錯。”說完，大概是覺得過於簡練，於是又追加了幾個字：“很好看。”

　　席舅舅就又學著白綺教的，出聲說：“那你覺得，我身上還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其實要他說，在喜歡的人面前，怎麼能主動去問自己的缺點呢？

　　但白老師說，適當的時候展示弱點，才能給予對方出手的機會。有來有往，才會增進感情。

　　席舅舅這會兒渾身僵硬，緊張得一張臉都拉長了，幾乎不敢與舅媽的目光相對。

　　舅媽聽了他的話，也就很認真地打量起了他。

　　“嗯……如果硬要說不妥的話，這個領結不太合適，應該換一個打法。”

　　席舅舅立馬抬手去扯領結。

　　舅媽：“我來吧。我看你打個領帶，都快半小時了。”

　　這他媽簡直就是結婚多年以來，頭一回有這麼動聽的一句話了！

　　舅舅很高興。

　　花田愛拔不拔！

　　他這就給白綺打錢！

　　這邊終於拾掇好一塊兒上了車，然後根據席乘昀給的地址，讓司機把車開了過去。

　　與此同時，白綺和席乘昀匆匆回公寓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後也趕過去了。

　　白綺有點緊張。

　　這和第一次帶席老師回家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忍不住翻來覆去地擺弄手機，然後又悄悄登上之前那個論壇，發了個帖子。

　　反正帖子沉底沉得快。

　　大家都以為他湖綠呢。

　　他熟練地敲擊鍵盤打字：

　　《救命！雙方家長要見面了，怎麼避免飯局尷尬？》

　　標題一發出去，他就覺得緊張得到了紓解。

　　白綺悄悄吐了口氣，然後就聽見席老師的手機響了。

　　是舅舅嗎？

　　“喂。”席乘昀接起手機，那頭傳出的卻是尚廣的聲音。

　　尚廣低低喘著氣，語氣微微慌亂：“席老師，我、我……”他幾乎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我沒找著那個底本。”

　　席乘昀面上的表情變了變，但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

　　“你放在哪裡的？”他語氣平穩地問。

　　“我家，保險、保險箱。”尚廣完全無法自抑，他覺得自己一邊說著話，眼前一邊天旋地轉，手腳都跟著發起了抖。

　　他從來沒想過，他提防了那麼久的不要出亂子，最後卻是他這裡掉了鏈子。

　　“有密碼？”

　　“有……有。”

　　“你冷靜地想一想，都可能有誰接觸到這個保險箱？範圍應該很小。”

　　聽席乘昀的語氣始終冷靜，甚至連一絲遷怒的味道也沒有，尚廣多少也獲得了點平靜。

　　尚廣咽了咽口水。

　　他老家並不在這裡，他家隻有個鍾點工會出入，還有，還有他交的女朋友……但對方並不知道他的密碼……

　　尚廣：“我，我馬上去找找。”

　　席乘昀：“嗯。”

　　白綺在一邊也差不多聽出來不對勁兒了。

　　“出事了嗎？”他小聲問。

　　席乘昀掛斷電話：“一點小事，……尚廣那裡的底本不見了。”

　　白綺呆了呆。

　　這可不算小事了！

　　席老師身上的話題度很高，如果落到別人手裡，對方一定會毫無顧忌地發出來，這能換來多麼大的利益呢？它可以直接引爆熱搜！

　　那麼今天定好的見家長……也基本上全被毀了。

　　到時候他爸媽會不會懷疑他們，並不是真心喜歡？他爸媽一直覺得婚姻是一件神聖的事，如果合同爆出來，他們會生氣的……大概席老師一年內都別想再踏白家的門了。

　　他們甚至也許會懷疑，他是為了解決家裡的事，才不得不和一個男人結婚……

　　白綺揉了揉額角，然後被席乘昀一把抓住了手。

　　“別緊張。”席乘昀還是很平靜。

　　白綺低聲問：“席老師不擔心嗎？”

　　席乘昀：“不擔心。”

　　白綺忍不住問：“席老師……沒有過很緊張的時刻嗎？”

　　席乘昀：“當然有。”他側過頭看白綺：“我推門進去，聽見你誇夏暘腿長，朗夜好帥……”

　　白綺：？

　　您居然記得這麼清楚！連我分別怎麼誇的，每個字都記住了！

　　席乘昀：“我當時無法自抑地親了你。那一刻，很緊張。我在想你會不會錯愕之下，推開我，甩我一巴掌。這還算好的。更糟糕的就是，你對此感覺到惡心，並火速撕毀合同，從此再不和我有半點往來。”

　　白綺愣了下。

　　他第一次聽見席老師說當時的心情。

　　席乘昀：“還有我成功接收到母親遺產的時候。我之前告訴你，我需要一個人結婚，滿足一個繼承條件。那麼現在，東西已經拿到了，是不是就再沒有借口，和你繼續下去了。那一刻，我很緊張。”

　　“綺綺，還有很多個時刻。”

　　白綺覺得嘴巴有點幹。

　　他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席老師的模樣登時在他的心底，好像又進一步變得更豐滿了起來。

　　席老師所有的緊張……原來都隻是與他的態度有關。

　　白綺輕輕吐出一口氣，小聲說：“我現在不緊張了。”

　　他忍不住悄悄勾住了席乘昀的手指。

　　他不緊張了。

　　他也希望席老師永遠不會再緊張。

　　今天的這條路似乎格外的長。

　　等車抵達居民樓下的時候，白綺動了動掌心的手機，發現都被自己握出汗了。

　　“如果一會兒上去，事情已經被爆出來了的話，唔，席老師不要說話，我來說好嗎？”

　　“好。”

　　“我爸爸生氣也不會動手的，他上次拿擀面杖就是嚇嚇我們。”

　　“嗯。”席乘昀低低應著聲，心裡都快軟成一灘水了。會認認真真護著他的白綺，太可愛。

　　白綺慢吞吞地爬完了樓梯。

　　門打開，先出現的卻是席舅舅的那張臉。

　　？

　　舅舅竟然這麼早就到了！

　　白綺一緊張。

　　那……見過面了？

　　舅舅掀了掀眼皮：“你父親在廚房做飯。”

　　“滴答”，好像是什麼滴落在地面的聲音。

　　白綺看了一眼。

　　舅媽已經先在後面喊了：“席豐！你水滴地上了！”

　　舅舅連忙抱住了兩隻手。

　　席乘昀：“……這是在幹什麼？”

　　舅舅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綺說：“你們家，很厲害。”從上到下，都很會搞浪漫！

　　他正準備跟著白山學一道菜，結果門鈴就響了！白山非要讓他來開門，說怎麼能讓老婆動手呢？還挺有道理。他也沒和白山說，他們家負責開門的都是佣人。

　　白綺：？？？

　　席舅舅：“八千萬，不，給你1%的股份，一條龍包到生孩子，考慮一下？”

　　白綺：？？？

　　這多少和我想象中的家長會面不太一樣？

　　更別提合同翻車的修羅場！

　　席乘昀面無表情地推開了席舅舅：“我老婆很貴。”當誰沒錢沒股份分似的？

　　“而且您這個年紀，可能不太能生了。”

第78章 選秀綜

　　一直到白家和席家雙方坐在一張不大的小方桌上，愉悅地用完了七菜一湯，熱搜也沒動彈一下。

　　白綺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甚至懷疑尚廣那個電話可能是來驢他的。

　　這邊吃完飯，家長還得在一塊兒聊個天吧。

　　常規來說呢，就是互相聊一聊，我家孩子怎麼樣，您多擔待，您家孩子怎麼樣，那可真棒啊！

　　少言寡語的舅舅和舅媽這會兒倒是打開了點話匣子，白綺想象中的尷尬局面，也根本沒有發生。

　　這頭白爸爸說：“不好意思啊，我們綺綺性格就是有點跳脫，想一出是一出，做事兒衝動。不如你們家小席穩重，處處妥帖，能擔當得起大事。”

　　舅舅：“唉，都是裝出來的。”

　　白爸爸：？

　　舅舅：“白綺很好，善良、有耐心。”

　　比如說在遭遇學生叛逆提出不同見解的時候。

　　“視金錢如糞土。”

　　比如為了席乘昀把錢打一半回來的時候。

　　“人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