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小鍋裡的咕嚕嚕冒著密集的泡，香味飄散到整個叢林裡。

管他呢，我沒在他面前顯出真身嚇死他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這樣輕松愜意的日子剛過了不到一個月，劉荔就急慌慌地聯系我：

「蕭桀剛開始還嘴硬，說你再不回來他就真的跟王若汐結婚！最近不知道怎麼了，非得纏著我問你的下落，我說你得絕症死了，他非不信，煩死我了！」

蕭桀一開始賭氣一直沒有聯系我，雖然他也聯系不到我。

在他發現我消失的一周後，突然給劉荔發消息，讓她轉告我，我再不回去，他就要和王若汐結婚了。

劉荔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才忍住笑，變成哀怨的哭腔：

「我現在沒辦法轉告伊綿，要不你找個十字路口，和王若汐一起把請帖燒給她吧！」

蕭桀懷疑自己聽錯了。

「劉荔，你怎麼能咒伊綿，我出國前她還活蹦亂跳的！虧她還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

「你哪隻眼睛看出她活蹦亂跳的？你心疼你那個小青梅比在乎他還要多，她天天吃不好睡不下，各種結節和囊腫都突變成腫瘤，她早就成了一捧灰了！」

蕭桀突聞噩耗，天天堵在劉荔家門口求證真假，害得劉荔那個男朋友誤會，差點兩個人大打出手。

「劉荔，你告訴我，都是你和伊綿騙我的是不是？她不就是想要用這種方式讓我多關心她一點嗎？她怎麼會死呢！」

蕭桀非要劉荔帶著他去我的墓前上炷香，被劉荔陰陽怪氣懟了回去：

「可算了吧，你不是真的要和王若汐結婚了嗎？我怕伊綿聽到這個消息真的要被你氣得死而復生！」

蕭桀厚著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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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伊綿能活，我一定加倍對她好！但是王若汐，我真的隻是當她是妹妹啊！」

劉荔不堪蕭桀的騷擾，帶著男朋友連夜搬了家。

9【蕭桀】

短短幾天時間，蕭桀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頹廢萎靡下去。

除了忙公司的事情，他還是把大部分的時間用來在醫院照顧王若汐。

偶爾會回家，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對著空氣說酒話：

「伊綿，我沒想到你真的有膽子離開我！你至於嗎？我對你不好嗎？難不成你還真的相信我和汐汐會發生些什麼不成？」

「我才不信你死了，你明明力氣大得可以徒手拆快遞，一次吃兩人份的外賣，你怎麼就死了？你要是敢不經我同意就死，我就……我就……」

「你不就是介意我和汐汐嗎？我讓你趕緊出現你聽沒聽見？我可不是舍不得你，我偏要氣你，我還就真的要跟王若汐結婚！你還不知道吧？她移植了新皮膚，馬上就要接受整形治療，你不出現，我就每天都陪著她！」

每天宿醉，再帶著一身酒氣和腫脹的眼睛，不修邊幅地去醫院，繼續用十二分耐心照顧王若汐。

王若汐灰暗日子裡唯一的光，就是蕭桀照亮的。

本來她就對蕭桀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感，這樣一來，她更放不下他了。

「蕭桀哥哥，我……我知道伊綿離開你了，你也應該知道我對你的那些心意，你說的要跟我結婚的話，是真的嗎？」

蕭桀深吸一口氣。

「我當然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怎麼多年我也不是傻子。你先好好養傷治療，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以後再說？你要麼就答應要麼就明確拒絕，為什麼總是這樣模稜兩可的話來搪塞我？」王若汐第一次在蕭桀面前傾訴自己的不滿：

「你現在這麼痛苦？活該！這還不如我曾經的煎熬的一半呢？你究竟在委屈什麼？難怪伊綿會心灰意冷離開你！你還不相信她是因為你而死的？就連我身上的皮膚，都是伊綿的，你現在相信了吧？」

蕭桀愣在原地，如同五雷轟頂，然後飛奔著往王若汐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跑去，嘴裡一直念叨著：

「不會的，不會。綿綿不會離開我的……」

王若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終於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床上，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

「蕭桀哥哥，她真的死了，就連她死了，你都不願意給我機會嗎？」

蕭桀從主治醫生那得知，我把自己全身 60％的皮膚全都移植給了王若汐。

他的情緒一下子崩潰了：

「伊綿，你要是跟我賭氣，何苦呢？我承認，我就是故意不拒絕汐汐，我想讓你有危機感讓你更在乎我！我隻是想讓你更愛我啊！」

「我後悔了，我怎麼做你才能回到我身邊呢？要是時間能倒流，我一定隻對你一個人好，再讓你患得患失沒安全感，你回來吧綿綿，回來陪我好不好……」

蕭桀整天淚流滿面，除了睡覺就是喝酒，要不然就是抱著我的黑白照片哭訴自己的後悔。

可是世界上哪有後悔藥呢？

10

就當我賣完了今天的第三百八十一包泡面，準備下班的時候，劉荔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她語氣焦急：

「伊綿，你聽我的，現在趕緊跑，什麼泡面攤子不要了！要麼你就變回真身去找族長！蕭桀去找你了！我剛剛看他的朋友圈，他已經到了！」

劉荔甩過來一張截圖，三分鍾前蕭桀發了一條帶著亞馬遜河的定位：【綿綿，我來找你買泡面了！】

再一轉身，我就被一個高大男人的影子籠住。

蕭桀胡茬鐵青，臉消瘦得愈發凌厲，眼裡卻噙著眼淚：

「綿綿，你竟然……沒有死！」

說著，張開手臂就朝我撲過來，我一個側身閃開他的擁抱。

「蕭桀，咱倆早就分手了，我是死是活跟你無關，你也別來騷擾我。」

「綿綿……」蕭桀還不死心，拉住我的手腕。

「我知道從前的事是我不對，可我畢竟真的沒有跟汐汐發生過什麼，隻當她是我妹妹，看在她受傷的份上，你就大度一點……」

提到受傷，蕭桀恍然大悟似的，拉著我上下打量：

「你給汐汐植皮了？讓我看看你？」

我冷笑著甩來蕭桀的手：

「我大度？要是我天天跟別的男人舉止親密還說我們一點事沒有，你會信？綠帽子可不分深淺，蕭桀，做人別太雙標！」

蕭桀眼角的淚終於滑落，聲音也哽咽：

「你離開我之後寧可過這樣的生活，都不願意留在我身邊，看來我真的讓你傷心了！要不是我在一個探險隊員的朋友圈裡看見你賣泡面的照片，我真的以為你死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綿綿，你難道就一點錯都沒有嗎？我對你的好你都是知道的，我隻是想要你更在乎一點！就是故意讓你吃醋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就不信你要是真愛我，會讓我的身邊有其他女人的位置！」

蕭桀竟然還學會了倒打一耙，看來我離開他是真的一點錯都沒有。

那他要是真的愛我，又怎麼會一邊和我卿卿我我，一邊享受著他和王若汐的「友情」？

我懶得跟他多費口舌：

「蕭桀，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把皮膚給了王若汐，我還能安然無恙嗎？」

這時候蕭桀才反應過來，「綿綿，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好不好？是不是很疼？我沒想到你會願意為了我……」

我冷笑著後退了一步，搖搖頭：

「才不是呢，蕭桀你還真會自作多情的。我沒事，是因為我需要蛻皮。」

「蛻皮？」蕭桀滿臉疑惑。

我抖落了一下身體，瞬間銀灰色的鱗片布滿了我的身體，雙腿合攏在一起變成長長的蛇尾，身體無限伸展，我變出真身, 盤旋在一棵粗壯古老的樹幹上。

渾身銀灰色的鱗片在夕陽餘暉裡熠熠生輝，我吐出信子把對面那棵樹上的甲蟲卷進口中, 然後凌厲地望著蕭桀。

果然不出我所料, 蕭桀被嚇得一動不敢動, 臉色蒼白, 身體僵硬。

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嘴唇抽動幾下，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他被嚇到昏厥了。

廢物一個，呵。

11

蕭桀再睜開眼睛的時候, 正躺在蟒族的帳篷裡。

族長氣哄哄地給他熬湯藥：

「我就說男人都是翻臉無情的！今日你現出真身, 他魂魄都嚇飛了, 你看他還是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你！救他隻是為了給蟒族積修行，否則吃了他我都嫌髒！」

一碗昆蟲濃湯端到他面前, 族長沒好氣：

「趕緊喝！」

蕭桀聞著味道都要作嘔：「老頭兒, 你給我喝的什麼啊！」

「不喝拉倒！」族長氣得轉身就走。

蕭桀好奇地打量著樹枝搭成的帳篷，又回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四處打量了一圈, 拔腿便要逃跑。

不想一轉身, 就跟我四目相對。

「伊綿……不不, 你是巨蟒！」

蕭桀嚇得幾乎破了音, 連連後退哀求：「別吃我，求你別吃我！」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

「蕭桀，你不是說你愛我嘛, 那你現在還愛我嗎？」

蕭桀急忙點點頭：「愛！愛！」

然後又撥浪鼓似的搖晃著腦袋：「不愛，不敢愛, 求你了，求你把我放了吧！」

看著他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哀求討好的樣子, 我突然來了興致。

我又顯出真身, 繞著僵坐在地上，已經嚇得屁滾尿流的蕭桀繞了幾圈，然後把冰冷的蛇尾搭在他身上。

「別吃我……別吃我……」蕭桀一直央求著。

我佯裝朝他張開嘴，蕭桀一下子就渾身癱軟倒在地上。

也不知道是嚇暈了還是嚇死了。

我把他丟在探險隊伍的必經之路上，生死由他, 莫壞了我的修行功德。

何況，蕭桀的身邊，我是不想再待了。

「文（」於是把族長之位傳給了我。

雖然有不少錢物傍身，但是我還是喜歡在雨林裡賣泡面無憂無慮的日子。

等待有一天，一個人能闖進我的生活裡, 即使我是蟒, 也毅然奮不顧身地愛上我。

「花痴做夢啦你！」劉荔毫不客氣地罵我。

「虧你修行三百年，愛情不過是人類為了繁衍的幌子罷了！你學學我, 都換了十幾個男朋友了！及時享受不好嗎？」

聽劉荔說, 後來蕭桀命大逃回了國內，隻是似乎精神不大好了。

看不得銀灰色的東西和柔軟的條狀東西，更聽不得蛇字，連諧音也不行。

看到聽到就會渾身抽搐, 嚴重時還會昏厥。

王若汐鐵了心就要嫁給他，隻可惜蕭桀看到她就會想起她的皮膚是我的，根本不敢靠近她。

後來連聽到王若汐的名字都會引發應激反應。

管他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