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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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人!”沈姌美眸瞪圓。


  而周述安就跟沒聽到一般,一一查看,數完,眉梢微微提了一下。


  還行,她還是有進步。


  毒藥,迷魂藥,絕子藥,李棣的下半輩子,算是有保障了。


  周述安對她四目相視。


  他的眼窩深邃,骨相生的凌厲又清雋,素白的膚色,高凸的喉結,顯得他格外深沉。


  沈姌的心惴惴不安,生怕他一個不痛快,就又給自己送京兆府去。


  “周大人。”她伸出手,“您能把藥材給我嗎?”


  很明顯的,這聲周大人,要比上一聲,氣弱許多。


  周述安的眼睛向下一瞥,目光定住,她手腕上的青紫,太明顯了。


  再結合她眼下買的藥,不難猜出,昨日或者前日,發生了什麼。


  周述安把要藥放回到她手上。


  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他弄的?”


  三個字。


  沈姌的睫毛都忍不住跟著顫,她纖細的手指用力地勾著一株藥材。


  用極輕的聲音道:“與周大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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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姌不是不諳世事的沈甄。


  一個同沈家毫無舊情的男人,一個位高權重的三品大員,本就不該,對她有任何特別之處。


  周述安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沈姌,旋即,又暗示性地看了一眼沈姌手上的藥材。


  “多謝周大人。”沈姌鄭重其事道。


  “李夫人,這是第二次。”說完,周述安與她擦身而過。


  沈姌冒著大雨走出藥肆,閉上眼睛,長呼了一口氣,快步走到了馬車旁。


  ——


  京兆府。


  午後,陸宴正與魯參軍探討一個屠夫殺人未遂的案子應該怎樣判案,就見孫旭面容驚慌地走了進來。


  “陸大人、陸大人!”孫旭躬身,雙手杵著膝蓋,氣喘籲籲道。


  “孫大人這是怎麼了?”陸宴道。


  孫旭拽著陸宴道:“陸大人同我來,我有話對您說。”


  陸宴沒動,皺眉道:“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說?”


  孫旭給了他一個眼神,搖了搖頭,隨後用手擋住嘴,低聲道:“這事關您的私事,你在外面養著的那位,昨晚出事了。”


  陸宴臉色驟變,“不可能。”昨晚沈甄睡得好好的,如何能出事?


  再說了,孫旭根本不可能知道澄苑的事。


  孫旭看著他道:“怎麼不可能?!陸大人,您要是不同我出去說,那我可就在這兒說了……”


  陸宴舔了下嘴角,同孫旭出了門,皺眉道:“怎麼回事?”


  孫旭一臉為難,“昨夜,滕王去了平康坊,喝多了,非要雲枝姑娘陪,老鸨不同意,說了雲枝姑娘隻伺候您一個……可滕王爺那人,陸大人想必比我清楚,喝上了頭,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陸宴心落下,長籲一口氣,“然後呢?”


  “他不僅打死了平康坊的一位歌姬,還在雲枝姑娘臉上……劃了一刀。”


  陸宴淡淡道:“知道了,我去一趟。”


第67章 (捉蟲)


  陸宴帶上幾個衙隸,去了一趟平康坊。


  一進門,老鸨就衝陸宴走了過來,“大人,你可總算是來了。”


  陸宴皺眉,“本官聽聞,昨日滕王打死了一位歌姬,在哪?”


  老鸨連咳兩聲道:“诶呦陸大人,那是個誤會,是個天大的誤會!昨夜的事,都是眉娘不懂事,不想伺候人,同我說就罷了,竟一聲不吭地從三樓的廂房裡跳了下去,與滕王爺是丁點關系都沒有。”


  說罷,她又回頭對著一個小廝怒斥道:“去給我查查,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竟傳出這樣荒唐的話來。”


  陸宴提了提嘴角。


  煙花流向裡的老鸨一向是見錢眼開,突然變了嘴臉,想必是因為滕王府的人已經打點過了。


  “那還用驗屍嗎?”


  老鸨連忙搖頭,“眉娘一生也沒個體面,臨走了,就不驗了吧……”


  說到底,陸宴並不是那種追根究底之人。


  他辦案,向來隻看狀紙。依晉朝律法,無人遞狀紙,那衙門便也無權過問。


  老鸨笑著朝二樓一指,“大人,雲枝昨晚受了點委屈,一直在等您來……不然您去看看?”


  四周的目光,多聚在他身上。


  陸宴“嗯”了一聲,隨即上樓,行至掛著“春夕”牌子的廂房前,緩緩推開了門。


  雲枝哭得梨花帶雨。


  能當上頭牌的女子,一定是極美的,杏眼桃腮,前凸後翹,一搭眼,就是令男人挪不開的眼的那種。


  隻是眼下,左邊的臉上多出一道三寸長的刀疤。


  “大人。”雲枝回頭,轉眼就向陸宴撲了過來,嗓音帶著一絲沙啞,一聽便是極委屈的聲音。


  陸宴進來的時候門沒關,外面的人不少,陸宴也沒辦法一把將她推開。


  畢竟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雲枝的恩客。


  “去把門關上。”陸宴對楊宗道。


  “是。”


  門一關,屋內隻剩他們二人。


  陸宴推開她的手,低頭看她,“你有事?”


  雲枝拭淚道:“昨日,滕王硬要雲兒陪他,雲兒不從,他便在我臉上劃了一刀,大人可知,雲兒為何不從。”


  陸宴看了她一眼,並未接話。


  雲枝向來是摸不透、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


  他出重金包下了她,卻從來沒碰過她的身子,從去年至今,隻偶爾來此喝過幾次茶,連話都極少同她說,可謂是來去匆匆,無影無蹤。


  他對自己唯一的要求是,這間廂房,和她的身上,不許用任何香料。


  可即便是這樣,雲枝仍是認為,他待自己是有些特別的,畢竟她打聽過,鎮國公世子,連通房都不曾有一個。


  眼下她為了替他守身而容貌受損,自然要爭一爭男人的憐惜,她不求能進國公府,但求能真正伺候他一回。


  畢竟男女之間的一些情分,靠彈琵琶是彈不出的……


  以陸宴的身份和皮囊,的確有資本讓楚管裡的姑娘死心塌地跟著他,更何況,光是不多情,出手大方這兩點,就已是替他鍍上了一層金光。


  雲枝怯生生地望著他,“大人?”


  陸宴目光幽深,平緩道:“你若是想跟滕王,同我說一聲便是。”


  “大人怎會如此想?”雲枝眼中含水,“雲兒對大人的情誼,大人看不出嗎?”


  “你我之間,錢貨兩訖,何來情誼?”男人的聲音不急不緩,眼裡半點波瀾都瞧不見。


  雲枝握了握拳頭,似有不甘心,翕唇輕語;“大人還想聽雲兒撫琴嗎?若是厭了、煩了,那大可……”


  她這半吊子的威脅話還沒說完,陸宴便從她身邊走了過去,隨手打開一扇窗,淡淡道:“你過來。”


  雲枝走過去,站在他邊上。


  其實,她很想一把環住他的腰,但這男人的雙眸,比他出口的話還薄涼,她不敢。


  “看看。”陸宴順手指了下外面。


  此處乃是長安平康坊,外面皆是粉牆黛瓦,靡靡的琵琶聲,接連不斷,熱情好客的姑娘,數都數不過完。


  雲枝的身子顫顫,他雖然未明說,但她卻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警告自己,犯不著別威脅他,不是她,還有別人。


  雲枝眼裡的淚一收,忽然明白,縱然她有一身的狐媚本事,也架不住這個男人,生性薄情……


  ——


  陸宴準備離開時,已近黃昏,走到門口,忽聞一樓的包廂裡傳出道驚呼聲。


  “您是說,葛天師下月便要來長安了?”


  葛天師?


  陸宴腳步一頓,側目,從門縫中看到了一位身著藍色直裰的男子,他腳踩一杌子,信誓旦旦道:“是!”


  “那葛天師真有祝兄說的那麼神?不僅能知天下事,還能醫百病?”有一人問道。


  藍衣男子撇嘴,不屑道:“醫百病算什麼,葛天師的能耐大了去了,我再同你們說一件秘事好了。”


  秘密。


  這世上傳的最快的,便是秘密。


  眾人點頭附和之後,藍衣男子道:“葛天師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但他的真實年紀,卻並未看上去那麼建大,有人猜測,他已有百歲……”


  聽了這話,屋內的一個老頭哆嗦著手道:“你個小兒莫要口出狂言,這世上,難不成還真有長生不老之術?”


  藍衣男子搖頭道:“起初,我也同您想的一樣,根本不信這世上有甚長生不老之術,可直到我見到了那幅畫……”


  “什麼畫?”


  藍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幅畫,緩緩展開——畫中有一位道士,正站在那長六十三丈的寶樹塔前擺陣。


  “這畫中人便是葛天師,最神的是,若是你見到他本人,就會知道,他與畫中的模樣,一般無二,半點都沒變。”


  “這有何新奇的?我隨便找一位畫師照著畫,也能畫的一模一樣。”有人質疑道。


  藍衣男子一笑,用手敲了敲畫卷的底部,道:“瞧見這時間了沒,元佘二十七年。”


  這時候,有人抬手算了算時間,忽然驚呼道:“這是四十多年前的畫?!”


  “正是。”藍衣男子道。


  老頭瘋狂搖頭,繼續反駁道:“什麼四十年前的畫!老夫今兒就告訴你,這絕無可能!說不定,這畫中的字跡,就是你偽造的!”


  “這幅畫,確實是我臨摹的。”


  這話一出,周圍不禁發出了“戚戚”之聲。


  旋即,那藍衣男子拍了拍桌子,逐字逐句道:“這幅畫的真跡,懸於廬州寶樹塔的頂層,你們不信,大可前去一看,我臨摹此畫,不過想用來珍藏罷了。去年我回泸州看望友人,聽聞四十年前,廬州有一場地動,本該傷亡慘重,就因葛天師額心有天眼,提前擺卦算出了日子,才讓廬州的百姓逃過一劫!”


  話音甫落,有一人喃喃道:“地動這事,我好似聽祖母提起過……我們家便是從廬州搬到長安來的……”


  眾人唏噓不已。


  那個不停反駁藍衣男子的老頭,也頓時沒了聲音。


  陸宴向來對這樣的鬼神之說不屑一顧,在他看來,什麼長生不老,什麼開天眼,知天下事,不過都是故弄玄虛罷了。


  其目的,多是騙財。


  可這葛天師這三個字,卻讓他的心猛地一緊……


  ——


  眼下已是夏日,屋內的溫度像是擺了十幾個火盆,儼然變成了個大蒸籠。


  沈甄怕熱,一天恨不得沐浴三次才好,傍晚時分,她從浴桶中跨出來,從帨巾簡單地擦了擦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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