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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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殺雞儆猴這一招,永遠都比講道理來的快。


  聶遠對上他冰冷的目光,顫聲道:“就在趙府……刺史夫人內室的櫥櫃挪開,有一間密室,白先生就在那裡。”


  內室?


  還是女眷的內室?


  陸宴眸色一沉,道:“你如何能知曉?”


  聶遠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是不能自圓其說,陸宴失了耐心,手裡的匕首慢慢地在脖頸上橫向移動,半寸,一寸。


  聶遠整個人因著緊張而嘴唇煞白,求生的本能讓他幾乎不能喘氣,他長吸了一口氣道:“我同夫人有過一次私情。”


  陸宴手勁一停,立即收刀。


  在京兆府任職久了,便是聽到再荒唐的事,也能做到不以為意。


  大奶奶勾搭小叔,街巷寡婦爬牆,頭上種著綠頭菇的男人多了去了。


  綠頭菇……


  陸宴眉頭一皺。


  一炷香過後,屋內又進來了兩個人,他們均是陸宴的暗樁,名為付七、付八。


  二人雙手抱拳,道:“主子。”


  陸宴“嗯”了一聲,道:“你們即刻出發,務必親手將這二人交到大理寺卿周述安手上。”


  二人立即將聶遠和龐術綁了起來,又熟練地往二人嘴裡墊了一塊布,防止他們咬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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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付七、付八走後,小掌櫃道:“大人,咱們何時動手?”


  陸宴思忖片刻,道:“上元節。”


  上元節萬家燈火,趙衝自然會在趙府大宴賓客,人員繁雜,那是最好的機會。


  陸宴又道:“一會兒讓酒肆散播個消息,就說今晚我在二十四橋找了幾個姑娘。”說罷,他將沈甄打橫抱起,向樓上走去。


  小掌櫃躬身應是。


  但他隻要一想到近來捏造的消息,就不禁汗顏。


  世子爺啊,您這風流名聲可是越來越響亮了。御女無數,夜夜直至天明,再這麼傳下去,怕是要成神話了。


  ——


  陸宴將沈甄抱上了小二樓,將她放於一張窄榻上。


  小掌櫃蹬蹬蹬跟上來,低聲道:“大人,我這還有降粉,您要嗎?”降粉,是解迷藥用的。


  陸宴看了一眼,隨後低聲道:“不用了。”


  小掌櫃見氣氛不對,連忙退後,轉身下樓。


  外面夜色漸濃,霧靄厚重。


  陸宴的目光停在了她白生生臉上,眉、眼、鼻、唇,看著看著,他的胸口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火。


  喉嚨裡亦多了味散不去的澀。


  陸宴坐在榻邊兒,居高臨下地看了她許久。


  如此纖弱嬌楚,同我斷了,你又能去哪呢?


  他先是譏諷地笑了一聲,似是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似是笑她的異想天開。


  可也不知怎的,他的嘴角竟是僵在了原處。


  四周阒然無聲。


  陸宴靜靜地看著她,眉梢都不曾動一下,與平時裡那副冷靜自持、精明倨傲的模樣,截然不同。


  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出的不同。


  半晌,他鬼使神差地卷起了她的一縷發絲,慢慢揉搓。


  沈甄長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隱隱顫動,皺眉,未醒,一個翻身,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的手驟然落了空。


  密林間的風透過楹窗徐徐吹來,陸宴收回手,食指放於唇上。


  閉目沉思,一夜未眠。


  ——


  翌日一早,沈甄緩緩醒來……


  熹微的晨光剛剛入眼,她便聽到一道沉沉的嗓音;“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語氣不善,沈甄“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她看著外面天都亮了,連忙下地,一臉愧疚道:“大人怎麼不叫醒我。”


  陸宴冷嗤一聲,“我叫你,你得見嗎?”


  沈甄臉一紅,心道她真的睡的這樣死嗎?


  可她定了定神,竟根本想不起來昨夜發生了甚,也不知道自己怎會宿在這裡。


  “大人,咱們怎麼會在這?”沈甄抬眼看他。


  陸宴不但不答,還抬手拍了沈甄的後腦勺。


  十分不耐地道了一句,走了。


  沈甄默默跟上。


第35章 心軟


  也許是這一路上氣壓太低,所以一進鷺園,沈甄立馬鑽回了自己的春熙堂。


  甫一進門,棠月便道:“姑娘這脖子……”


  經她一提醒,沈甄才忽然想起,昨夜在密林裡,那人可是啃了自己許久。她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低聲道:“給我拿個銅鏡來。”


  棠月回身遞給她。


  沈甄舉起銅鏡,半眯著眼睛一看,小臉“騰”地一下就炸開了。


  昨日那些偏粉的印記,眼下皆成了暗紅色,看著好不滲人。怪不得方才楊宗在看她了一眼之後,立馬就低下了頭……


  思及此,沈甄連忙從妝奁裡拿出些脂粉來。


  塗塗抹抹,仍是遮蓋不上。


  棠月看著她眼底濃濃的倦色,道:“姑娘累了吧,奴婢伺候您沐浴?”


  昨日騎馬顛簸了許久,她的雙腿已是疲憊的動彈不得,但想著今日是除夕,身上怎麼也不能留下舊塵,便從善如流地點了頭。


  沈甄走入淨室,褪下裙裳,褪下中衣,赤足踏入水中。


  她緩緩坐下,溫熱的水最終漫到了她的脖頸處。一室氤氲。


  舒服的不禁讓她閉了眼睛。


  棠月扶著她的身子向上一提,使雙肩露出水面,一邊揉捏,一邊道:“過了年,姑娘就十七了吧。”


  沈甄身子一頓,點了下頭。


  十七了嗎?


  遙記得去年這時,雲陽侯府還是那個門庭若市、來往賓客絡繹不絕的雲陽侯府。


  年初二,長姐回門,還曾握著她的手打趣她,“甄甄,方才來送賀禮的那些才俊,你覺得是宋家的五郎好,還是祁家的三郎好?”


  “你羞個什麼,都十六了,早晚要議親的。”


  ……


  現在一回想,好似跟上輩子一般似的。


  也不知阿耶、長姐、二姐姐都如何了。


  好在,那人在除夕之前還讓她見到了泓兒和嬤嬤。這已是極好。


  想到這,沈甄長嘆一口氣。


  若是沒惹他生氣,便更好了。


  方才回來的路上,她一共說了三句話。


  “大人,昨夜的事還順利嗎?”


  “一夜未眠,可是累了?”


  “我給您揉揉太陽穴吧。”


  然而她問的每一句,都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她。


  半晌,沈甄咬著唇起了身。她知道,他這是處理完公事,來和自己算賬了。


  棠月手拿著帨巾,替她輕輕擦拭。


  至屋內,沈甄仍是一臉愁容,眼看著太陽要落山了,也不見世子爺,棠月心裡也不禁泛起了疑惑。


  世子爺和姑娘,大除夕的,居然不往一起湊了?


  又過了半晌,她竟看到楊侍衛在春熙堂外來回踱步。


  棠月走過去道:“您怎麼來了?”


  楊宗搓了搓手,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棠月急得又道:“您要說甚,快說成不成?”


  楊宗指了指裡頭,悄聲道:“小夫人……是不是惹世子爺生氣了?”


  棠月一愣,“您也看出不對勁了?”


  楊宗雙眉一蹙,一邊比劃一邊道:“今兒可是除夕,世子爺到現在還在書房呢。”


  “可、世子爺向來公務繁忙。”


  楊宗搖搖頭,反駁道:“下午確實是在忙,但我方才進去,世子爺桌上的墨都幹了……”


  棠月也知道編排主子不對,但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一邊想開口,一邊回頭望。


  楊宗“嘖”了一聲,“你身後我能幫著看著,沒人,你快說。”


  棠月道:“姑娘在裡頭,也是一臉愁容。”


  兩人眼神一對,反應過來了。


  這是真不對勁了……


  楊宗輕咳一聲道:“那不然你去問問小夫人怎麼回事,再引她去趟書房?”


  “這樣……僭越了吧。”棠月為難道。


  “今天可是除夕,難不成就這樣過?世子爺什麼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不把凡間的路鋪平,那是絕對無法從神壇上將他請下來的。


  棠月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成,我知道了。”


  ——


  回到內室。棠月走到沈甄身邊,隨意道:“姑娘給世子爺繡的香囊,世子爺可喜歡?”


  沈甄一愣,這才想起來,她還給他準備了除夕禮的。可既然他不想理她,她也不想自討沒趣了。


  “我還沒送。”沈甄道。


  棠月故作驚訝道:“姑娘繡了兩個晚上,為何不送?”棠月當然知道她沒送,那好好的一個香囊,眼下正在櫥櫃裡孤零零地躺著。


  沈甄對棠月還是分外信任的,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外室,說白了也和奴婢差不多,但棠月一直以來,都是把她當主子一樣敬著。


  沈甄想了想他早上那個冷人的態度,心裡是真的委屈,還沒說話,就紅了眼。


  要知道,沈家的三姑娘,又何曾低三下四地哄過別人?


  沈甄哽咽道:“他好像同我生氣了。”說完,眼淚便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見她如此,棠月的心都不禁軟了大半,世子什麼脾氣,沈姑娘什麼脾氣,她又豈會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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