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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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成臉色難看,對皇帝磕頭道:「陛下,臣女願開府收留難民。」


12


第二日,康王府就收留了那群難民。


那群跟在華成身邊作亂的影衛正板著臉讓那群難民走快些。


有小孩啼哭了兩聲,影衛就拔出刀恐嚇,嚇得那婦人跪地求饒。


我和段霄在暗處看著這一幕,我淡聲問:


「段霄,想親手為你的妻子報仇嗎?」


三日後,除夕夜。


潛藏在難民裡的內應,合力溺死了一個康王府影衛。


康王府大亂。


手無縛雞之力的難民裡突然多出十幾個身手了得的精壯男子。


這群人頂著難民的裝束,手中利刃並不傷及康王府其他下人女眷,隻衝著那些王府影衛去。


那幾個陪在華成身邊陪她扮俠女作惡的影衛,被一個一個抓出來,當眾割喉,血濺三尺地。


廝殺中。


當初帶頭踹翻我的馬車的影衛首領被「難民」拿刀抵住了咽喉。


「當日你說,少卿府的侍衛都是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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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影衛猛地睜大了雙眼,看向身後的「難民」。


「難民」扯下粗布面罩,赫然是少卿府沈家的護衛。


影衛不敢相信:「你們怎麼敢來屠王府!?你們不敢!」「你們——呃!!」


他話未說完,就被他曾經看不起的「飯桶護衛」一刀割了喉。


混亂之中,書生李顯抓著華成的衣擺,要她帶他跑。


但很快,李顯就發現不對勁,這群難民明顯是衝著華成縣主來的。


但他反應過來已經晚了,華成忽然猛推了他一把,一把長刀就這樣捅穿了李顯的胸口。


李顯的血濺出來,縣主尖聲大叫,李縣的屍體倒下時,縣主卻連叫都叫不出聲了。


火光中,一個穿紅色鬥篷的女子緩緩走來。


我緩緩抬起掩在紅鬥篷之下的臉。


今晚這場屠殺,由我主導。


13


在華成看清我臉的那一刻,她臉上翻湧出了極度的驚悚表情。


她跛著腳後退,脖子忽然被纏上一條白綾。


她拼命掙扎看向身後人,卻隻見到一雙布滿仇恨的眼睛。


男人蒙著面,隻問了她一句:「知道上吊而死是什麼滋味嗎?」


那一晚,康王府火光蔓延,慘叫連連。


次日清晨,康王府的影衛屍體堆積如山。


華成縣主被扔到大街上,隻見她渾身衣衫不整,脖子上還纏著一道白綾勒出來的紫青瘀痕。


王府裡的丫鬟家丁沒有一個人出來關心縣主,他們收拾行李,驚恐外逃,其中幾人還不小心踩了縣主幾腳。


路過的群眾很快就圍了過來,上官家的人看著華成脖子上那道勒痕,大笑著說:「看啊,看啊!是月瑩回來找她索命了!!!」


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上官家帶頭,一腳踩上了華成縣主的臉。


緊接著,便有更多曾經被這個所謂「俠女」劫富濟貧最後名節全毀的苦主帶著家人聞風而來。


他們像野狼一樣圍著華成的屍體。


官兵趕來,發現虐打縣主的個個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從前康王得勢,他們這些人被康王府騎在頭上欺辱,多是女兒慘死或被逼瘋的可憐父母。


官兵在一旁旁觀了許久,直到這群人泄完憤,才象徵性地上前說和。


等人都散開時,隻見華成身上的傷又多了幾百處,臉都被人踩得浮腫了。


「這不是那個喜歡劫富濟貧的俠女縣主嗎?怎麼死得這麼狼狽啊!」


「罪有應得唄!全京城都盼著康王府倒臺,這種偽善之人,人人得而殺之!」


官兵譏諷著,給華成翻了個面,正要給她草草收屍。


華成的身體忽然抽搐了一下,被勒得煞白的臉上猛地露出兩顆黑洞洞的眼珠子。


官兵嚇了一跳。


華成猛地彈坐而起,她歪頭看向皇宮的方向。


腦海裡是昨晚的慘烈遭遇和前世的風光榮耀,她忽然大笑:


「老天都在幫我,我竟然——死而重生了!」


14


華成縣主死而復生的事,很快在京城傳開。


有人說她瘋了,有人說她變了一個人。


她的確變了個人,她用康王狡兔三窟的最後一處藏身之地換來了盛元帝的單獨約見。


她出賣了父親,換得了帝王的饒恕,保住了她的性命。


皇帝贊她能棄暗投明,大義滅親。


華成還想要地位,於是她告訴皇帝未來半年各地會發生的所有事。


她說南城在三日後將迎來一場地震,三日後地龍翻身時,南城無人傷亡。


她說北夷人的王將會在半個月後的酉時暴斃,半個月後,北夷王果然死在寵妃的床榻上,盛元帝乘虛而入,收回了被北夷佔領的北邊三城。


諸如此類的預言,她說一個中一個。


曾經她想靠劫富濟貧當俠女,現在她要靠預言當神女。


蕭玄祈凱旋時,手上提著康王的人頭。


華成看到,並不悲慟,反而急著邀功:「殿下,逆賊康王的藏身老巢是我告訴皇上的!你的戰功有我一份!」


蕭玄祈看著她:「聽說你預言了災禍,間接幫我皇室救了無數百姓,收回北邊國土,父皇有意封你為神女。」


華成高傲一笑:「陛下說我的預言精準,確實有意封我為神女。如今康王伏誅,我將功補過,已不是罪臣之女。」


她忽然看向我:「我還預見到一個事關殿下的預言。」


蕭玄祈從戰馬上下來,表現得很感興趣。


周遭迎接將士凱旋的百姓們也豎起耳朵,等華成說出她精準的預言。


華成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著我:「太子妃沈氏會在不久的將來,連同沈氏全族謀反篡位!」


眾人大驚。


「殿下,立刻殺了沈氏,才能避免未來動亂!」


蕭玄祈拔出手中的佩劍,華成興奮地鼓吹:「沈長歌是妖女,她當日毒死了十五個奴隸還栽贓給我,足可見她是個妖邪,太子殿下,快殺了她,永絕後患!」


蕭玄祈拔出了閃著寒光的利劍,這把劍沾了無數入侵者的血,即使隔著二十裡開外,都能感覺到這把劍上凌人的寒氣。


他把劍對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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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成貪婪又激動地說:「對!殺了她,殺了她這個妖女!殺了她啊!!」


利劍在蕭玄祈手中化出一道劍氣,猛地凌空劈出,我閉緊雙眼。


耳邊是利刃破風的聲音,和華成那激烈的尖聲:


「殺了沈長歌,殺了她——」


忽然,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睜開眼,隻見蕭玄祈的劍正正抵在華成的喉結處。


她的聲音一下就弱了下來:「殿下,你把劍對準我做什麼?」


蕭玄祈一手控劍,一手把我霸道地摟入懷中,挑眉,冷聲道:


「你才是妖言惑眾的妖女。」


「孤的太子妃,是天下第一好的妙人,豈容你汙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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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成極力狡辯:「我告訴陛下的預言全部印證,你應該相信我!」


蕭玄祈說:「你所說的預言指的是南城地震、北夷王暴斃嗎?」


「是!是啊!這些都是我預言的!除了神女,誰能如此精準地預言天災人禍!別忘了,是我的預言救了整個南城!是我的預言讓陛下趁機收回了北邊三城!我是大功臣!」


蕭玄祈冷嗤一聲:「可這些預言,太子妃在洞房之夜就全部告訴孤了。」


「什、什麼?」


蕭玄祈看蠢人一樣俯視著華成:「南城數十萬人口,三日之內怎麼可能撤完?北邊三層的兵力如果不提早三個月部署,怎麼可能在北夷王暴斃的當晚,我軍就能順利收復失地?」


華成一臉震驚茫然。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俯身告訴她:「你以為,就你一個人重生了嗎?」


「你以為,就你一個在上一世看到了往後一年會發生的所有事嗎?」


「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會下預言嗎?」


華成瞳孔大振,看惡鬼一般看著我:「你、你是、你也——」


她驚恐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笑眯眯地掐住她的下巴:「看到什麼了?看到我身上被乞丐凌辱的傷痕了嗎?」


我笑得慘淡,華成看著我的臉孔,卻尖叫起來,因為她看見了我前世的死狀——渾身浮腫,臉頰被燭火燒毀大半,喜服斜掛在遍體鱗傷的身體之上。


「華成,你這樣的惡種,也配重生?」


我抓著她的下巴,笑眯眯地告訴她:


「老天讓你重生的唯一目的,就是讓你清醒地被我送進十八層地獄!!」


17


華成的所有預言,都是我在重生後立刻就告訴過皇帝和太子的。


南城的百姓早在華成預言的前一個月就開始疏散,北邊的軍隊早在兩個月前就在準備閃擊北夷。


這就是我獻完血參後能長久不衰地得到帝王的喜愛和認可,並輕易攻破太子心防成為太子妃 的原因。


因為我不僅是個忠孝兩全的女人,我還是個對江山社稷有價值的女人。


前世我也看淡過名利,最後落得被上位者踐踏滅族的下場。


所以重生後,我極力放大自己的所有價值,一步步接近權力頂峰。


終於,曾經不可一世的華成縣主,也成為了我腳下隨時可以碾死的蝼蟻。


她在重生的那一刻,以為能就地翻身,因此直接出賣了康王,想破釜沉舟。


沒想到,從一開始,皇帝就在演她。


華成無路可退了,她唯一能作為儀仗的父親和兩個兄長,拜她的出賣所賜,早就死在蕭玄祈劍下。


她依舊是罪臣之女。


前世她讓人滅我滿門,我遠比她慈悲。


整個康王府,死於「屠殺之夜」的,隻有那幾個為虎作伥的影衛。


其他無辜之人,我一概放任他們逃竄。


但就是這樣,華成還是成了孤女——那些曾經對康王府趨炎附勢的人,早就跟她撇開關系。


沒有人會幫華成,京城那些體面人家,能忍住不踩她一腳要她的命,已是極大的善良了。


那日之後,我不僅是最名正言順的太子妃,皇帝還正式封我為神女。


神女做了太子的正妻,這是天作之合——皇家需要神權來穩固皇權。


蕭玄祈也樂見此事。


既是神女,就該憐憫蒼生。


所以我來可憐華成。


「華成一個孤女,又剛死了一任丈夫,不如就給她繡球招親吧!」


重生而來的華成,當然知道我安的什麼心。


但她不能拒絕,她還得跪下來,謝太子妃的恩典。


我看著她低下的頭顱,想起前世,我也曾這樣跪在縣主面前,求她高抬貴手,放我家中一馬。


她卻抬起腳,踩在我的發旋上,把我的頭,踩在腳底,踩到塵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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