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16px

凜冽呼嘯而起,侵襲四肢百骸,刁鑽湧進骨頭縫裡。


提醒我,已經立在窗外,看了太久。


連僅有的溫度都要被奪去,決計不能再忍。


手起手落。


頭上九尾鳳簪,墜地而碎。


彈跳起的琉璃珠翠,掙扎幾許,歸於沉寂。


我撕了宮袍,用頭上未來得及擦幹的血,抹得滿臉惶恐狼狽。


跌跌撞撞闖進去。


縱身撲倒在劉景珩面前:


「陛下,齊家謀反了,說要殺了臣妾,清君側啊!」


24


不消一炷香。


值守祈辰宮的林侍衛,消滅了叛軍。


押著齊將軍,前來復命時,劉景珩不再是痛失心愛的苦情人,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唯獨壓不住的怨恨和憤懑無處可發。


齊將軍也算一代英豪。

Advertisement


為大梁縱橫疆域立下過汗馬功勞。


此刻,被塞住嘴,捆著身。


甩著松散的發髻,形同犁地的木樁一般拼命磕頭。


嘴裡嗚咽的話音,不難讓人聽清似是冤枉之流。


可劉景珩隻是看到林侍衛從福寧宮裡搜出來的幾柄戰刀,和幾具穿著齊家軍戰袍的屍體,囤積已久的疑心,便頃刻迸發。


根本沒那個耐心容人辯白申冤,悉心查驗。


當下認定,是他和齊貴妃依仗龍嗣,內外勾結,包藏禍心,意圖弑君。


我又故作惴懼,將天子御劍遞到他跟前,心有餘悸地袒露:


「這奸賊手持御劍,冠以臣妾禍水之名,若非林將軍武功蓋世,恐怕臣妾早已成他劍下亡魂!」


他再無理智。


執起劍柄,利落貫穿了齊將軍的胸口。


齊芷瑜來得剛剛好,正趕上她父親殘剩最後一口氣。


古來軍功卓著之人,鮮能全身而退。


怕是他本人早已預料到會有這麼一日,臨死前的交代,不是讓齊芷瑜自證,也不是讓她報仇。


而是殷切囑咐:


「成王敗寇……不足為惜……好好活下去。」


這是血淚箴言,齊芷瑜最該聽話的。


可她沒有。


「是你,都是你!我父親忠心耿耿,從未有悖逆之念,不過是你,看我懷了龍嗣,他日要搶了你兒子的太子之位,才設下這天羅地網,汙蔑我和父親!」


她滿目赤紅,已是恨極了我。


哭得肝腸寸斷,撲跪在劉景珩面前,以腹中胎兒起誓:


「皇後居心叵測,是要將臣妾鏟除殆盡,從此太子之位無人可爭啊陛下。」


見劉景珩還是決絕背立,她忽然想起什麼。


膝蓋猛爬兩步,抱著劉景珩大腿的手,拽得更緊:


「這些人和這些東西,哪裡沒有,若父親真想造反,便是沒有二十萬西北軍,也有手下的兩萬換防軍駐在京郊,他怎會就帶這幾個人手闖進宮來,險中求勝啊陛下。」


非劫難不可讓人脫胎換骨。


此前仗有家世撐腰,淺薄愚蠢至極,一朝煙消雲散,也是能變聰明的。


齊芷瑜逮著其中的破綻,以命相抵地攀咬我。


讓已殺掉盤踞心頭異獸的劉景珩,漸漸冷靜了下來。


轉眼又捕捉到林侍衛帶領著三百禁軍侍衛,以清剿逆賊之名,禁閉了殿門,手持利刃。


他驟然身形抖顫,如焦雷滾過。


渾濁的眸子霍然清醒。


不等我繼續以求憐姿態陳辯。


他登時拔劍對準我:


「齊家沒有謀反,是你!」


四目相接,如烈焰崩灼。


我斂收起奉承的哀切,眉眼平靜無痕。


隻一步步用胸口,逼近他的劍尖:


「臣妾自侍君以來,自認盡心竭力,從無差錯,昔日陛下金口玉言,應我母儀天下,如今不過賊人幾句挑撥的話,就被奸了心,怎麼,陛下言而無信,要反悔了嗎?」


我勃然挑開他的虛偽自私。


越是輕描淡寫,落在他眼中,越是諷刺。


盛怒之下,他舉劍就要刺向我。


卻生等上許久,劍刃未落。


倒是他,提起的一口氣,化為猩紅的血注,順著他唇角淌落。


眼看他手中御劍要墜下,我伸手接過。


扶著他慢慢坐在龍椅上。


我恭謹敬問:


「孰忠孰奸,這下,陛下可是有數了?」


他用力發白的指節,扣在龍案邊緣,好不容易挪動了身子,想夠案頭的虎符。


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又嘔出一大口血。


嚇壞了齊芷瑜。


她爬跪過來,一邊叫嚷著喊太醫,一邊驚慌失措想要捧住劉景珩的下巴。


「滾!」


拼著身體的重量,劉景珩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就此也跌落在地上好不狼狽。


望著我睥睨而下的冷蔑,他支起半截身子,用盡全力夠向我腰間。


系著的,正是大婚之夜,他予我的那枚玉佩。


他是想確認,昔日投誠奉君之諾,我是否還記得。


而我這一路走來的朝乾夕惕,如履薄冰,滿腔骜怒,無處可償。


都源於此。


我怎可能會忘記?


託起他殷摯探向我的肘臂,我將玉佩放在他掌心。


他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攏住手指,緊緊攥住:


「朕特準……皇後……代行天子事……即刻抄剿齊家……滅九族!」


25


劉景珩之所以會選擇相信我。


無外乎是他想起來,那日接風宴,他什麼都沒用,隻用了幾口齊芷瑜親手熬給他的芙蓉羹。


當下,一模一樣的一碗,盛在手上。


我舀著湯匙,送到劉景珩嘴邊,他死死咬牙,不肯喝。


是以為有毒。


可惜啊,除了燕窩海參,這裡面,什麼都沒有。


反倒是安樂郡主的嫣唇口齒裡,全是凝練提純後又和了甜蜜的附子汁。


所賴原材,盡是能救她命的良藥。


她一副副挑揀出來,隻為了與人同歸於盡。


我告訴了他真相。


他愕然失神,我趁機將湯羹猛灌了下去。


怒目賁張,他止不住地嗆咳。


「我本皓潔,從來都不想踏進這髒水裡,是先帝,是你,一步步將我拽進來,讓我沒有退路,那就別怪我近墨者黑,學盡了你們的拙劣,討要了你們的位置。」


「但陛下可知,郡主為何要殺你?」


死魚一樣癱在床上,他繃直著身體,已是說不出來一句話。


可我看懂了他的眼神。


還是在控訴郡主的善妒,嬌縱,不以夫為天,踐踏他尊嚴的傲慢。


惹得我禁不住笑出聲。


送到他嘴邊的湯匙一抖,灑得他滿臉都是。


「陛下還是這麼自信,總以為這世上的女人不是愛你,就是怕你。你做夢也想不到,郡主殺你,不為情愛,隻為復仇。」


我刻意將「復仇」二字念得意味深長。


他一下明白,是什麼意思。


身體劇烈抖動起來,反抗著不能接受的真相。


我偏要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沒錯,郡主就是為了那個乞丐和那些侍衛。也不怨你不明白,畢竟你生在皇家,自小金尊玉貴,便能輕易地愛自己尊如菩薩,窺他人穢如糞土。」


「可草芥之人,也有血骨,也有英魂,也是他妻子的丈夫,也是他父母的兒子。你皇家一命,炬之焦土,我蜉蝣殒命,便要荒野暴曝?」


已經無需再喂了。


可劉景珩突然猛咳一聲,將含進嘴裡的湯羹,噴嗆得到處都是。


我狠狠掐住他的下巴,將碗裡剩的殘渣,灌得一滴不剩。


生看著他全部咽下去,才滿意松了手。


「你們權柄在握,便自詡高貴,蹂躪玩弄我們,還譴責我們臣下卑賤之身,乃是罪有應得。可如今看你這副樣子……」


「陛下需得做個明白鬼,好好想清楚,到底誰為卑賤,誰為高貴?」


擦幹淨手指的絹帕,被我丟在他臉上。


起身沒走兩步,背後傳來跌落床榻的巨響。


我等上片刻,確認再無動靜。


頃刻,眼底翻湧起滾燙淚意。


卻不曾轉身,也不曾回頭。


而是徑直衝出殿門,向所有問訊而來的朝臣悲戚哭喊:


「齊家父女伺機謀反,殘害陛下,懇請諸位大臣為我孤兒寡母做主啊!」


26


林侍衛帶領的三百侍衛,可以幫我發動宮變,卻不足以幫我奪得整個天下。


唯一的辦法,隻有齊家父女入局。


便是有些心思活絡的生疑,一碗摻著附子汁的湯羹出自齊貴妃之手,太醫用上催吐驗毒的法子,劉景珩口中倒溢的也隻有這一樣東西。


鐵證如山,無人敢辯。


我膝下的太子,順理成章繼位新皇。


礙於他年幼,而我為後期間淑慎宮中,德才兼備。


父親帶領下,諸臣提議廢除大臣攝政,跪請我臨朝稱制。


卻還是有些不稱心的,伺機來刁難我:


「不知齊家黨羽,該如何定罪,涉案之人,又該如何界定?」


我抿唇笑應:


「先皇臨終有言,命哀家盡除九族,可朝廷正是百廢待興之時,牽連甚廣,難保會寒了天下人的心。」


我隻革沒了齊家家產,並未殺戮一人。


可宮中還是傳言,以齊芷瑜對我的羞辱,我恐怕要將她做了人彘。


我忍俊不禁。


雖說嫔妃自是要爭寵,可從始至終,她都不是插進我心口的那根刺。


不過同我一樣,又是一朵明豔奪人卻被栽在墳茔上的芙蓉花。


唯一的不同,她不自知。


深以為皇家有情有義,有了帝王之愛,便無所不能。


可墳茔上,哪有養料。


有的,隻是腐爛的白骨,和數不盡的怨靈。


所以比起泄憤,我更需要的,是要她當一個推恩的幌子,幫我穩住人心。


她大可以順勢而為, 換得一線生機。


可她沒有。


僅僅因為落了紅,以為沒了本不存在的龍嗣,便一條白綾, 掛了房梁。


死前,還留下了絕筆書。


不止唾罵我貪權戀勢,謀害君夫,還以自己生生世世不輪回的詛咒, 來要挾我:


「我既嫁君,百死不悔。生同衾,死同穴。你若妒恨, 從中毀之,千年為厲鬼,我也要來尋你!」


我譏笑不已,卻沒有理由不成全。


大方將她以皇貴妃之禮陪葬先帝, 博得惴惴不安的朝野, 一片贊譽。


大臣們都不再懷疑我是真的輕拿輕放, 不予追究。


搖搖晃晃的龍椅, 就此,被我坐了穩。


呂嬤嬤是見慣了腥風血雨的, 她謹慎提醒我:


「娘娘太過慈善,難免震懾不住肖小,來日作亂。」


我矗立城牆,望著腳下繁盛的京師:


「嬤嬤可知, 何以為權?」


「這……」


她怯怯探我, 不敢作答。


我會心一笑。


陷在漩渦裡時, 我也曾以為被捏在劉家父子手中的權杖是傾軋, 是邪惡, 是吞噬人的異獸,沒有人可以逃離它的血盆大口。


可當我隻以三百侍衛便奪得了這天下,我意識到。


「是人心。」


「不, 還有良心。」


轉身回眸。


雖已是三月梨花庭落飛雪, 可牆上栉風仍盛。


我被吹亂的發絲迷了眼。


他既能不顧世俗偏見,對來自鄉野的安樂郡主情有獨鍾。


「&逃」面容依然憔悴,卻煙霞浮出,有了生機。


「雖沒指望你救我,但那壺酒的恩情,我記在心裡。」


四味甘草湯, 沒一樣金貴。


可混了烈酒, 卻能解至兇的附子之毒。


無言並立, 眺望目及。


街巷的忙客,水畔的孩童,梳妝的女娘, 都沉浸在微末平凡卻又奪目感人的煙火氣裡。


我們一道望了許久。


待到夕陽垂暮,城鼓雷動。


「我該走了。」


她放下手中的雀籠,說要留我作個念想。


城門開而又閉。


一人一馬,策手揚鞭, 沒入川流人間世。


眼看要消失在盡頭,再尋覓不見浮影蹤跡。


我開了籠子。


任由雀兒振翅高飛。


逃了瓊樓玉宇,直奔家鄉去。


同類推薦

王府幼兒園 已完結
"平遠王府一門忠烈,全部戰死沙場。 家中隻留下了年輕的平遠王和一堆既金貴,又難伺候的……忠(xiao)烈(zu)之(zong)後(men)。 平遠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養了落跑夫君的兒子 已完結
"我的夫君帶著他的小妾跑了,丟下了他們的孩子,為了他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盯著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孩子走過去,說:「別怕,母親養你,你要記得日後為官定要清廉,貪官汙吏必誅之。」"
快穿好孕:嬌嬌靠生子被大佬獨寵 已完結
"“把林妃拉出去杖斃!”   “皇上,皇上饒命啊!都是陳太醫,這一切都是陳太醫的錯,是他告訴臣妾有喜,臣妾才告訴皇上的。臣妾冤枉啊!皇上!”"
王爺,請與我和離 已完結
追了傅止三年,全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話。結婚三個月,他從不碰我,他把林絮絮帶到我面前說,「你哭起來太難看了。」 喜歡他太累了。
夫君詐死,我反手活埋燒棺材 已完結
"成婚不過三個月,將我捧在手心的夫君意外離世。 婆母趴在夫君棺椁上哭嚎大罵,"
雪晴 已完結
"在我入宮為妃前,丟失十六年的妹妹突然回來了。 爹娘喜極而泣,極盡彌補。 她跪在爹娘和我面前:「我吃了這麼多苦,姐姐難道不能讓讓我,把入宮為妃的機會給我嗎?」 爹娘滿懷愧疚跟我說:「你妹妹受了這麼多年苦,這是我們欠她的。」 我深以為然地點頭:「我們是親人,既然妹妹想要就給她吧。」 妹妹一臉驚喜,怕我後悔,讓我賭咒發誓。 我心中暗自發笑,為什麼都重生了,這個妹妹還是這麼蠢?"
這病我不治了 已完結
"我從藥谷歸家時,發現妹妹跟馬夫苟合,染上了花柳病。 我想側面提醒妹妹,全家卻誤以為得病的是我。 「怪不得你手上有一片紅腫,得了這種髒病怎麼還有臉回家?真惡心!」 「說去藥谷學醫,實際上是被千人騎去了吧?顧家沒有你這種丟人的東西!反正你也嫁不了了,把與宋家的婚事讓給你妹妹吧。」"
情愛皆為登雲梯 已完結
"我的未婚夫婿和兄長對我恨之入骨。 認定我欺辱了他們的白月光。 並在宮宴上揭露了我的罪孽。"
撫養弟妹多年卻慘遭拋棄,這嫡姐我不當了 已完結
"我是將軍府嫡長女,也是盛京第一潑辣女。 父親戰死沙場後,母親也抑鬱而終,從此以後便是我挑起了將軍府,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 從此以後,盛京城裡,隻要提起我姜夢離,都要抽著嘴角說:“離她遠點,簡直不是個女人!” 但是我不在乎,終於弟弟長大了,可以重振將軍府。 可他成婚那日卻對我說。"
不辭冰雪 已完結
"給顧辭下藥那晚,我哭了一整夜,也換不回他半點憐惜。 第二日,我搬去後院,做了他的妾室。"
雙璧 已完結
明華裳是龍鳳胎中的妹妹,因為象徵祥瑞還年幼喪母,鎮國公十分溺愛她,將她寵得不學無術,不思進取,和名滿長安的雙胎兄長截然不同。
嫁給了我爹的宿敵 已完結
"宋青顏是我庶妹,跟我關系還不錯。 大婚這天,她偷偷溜進我的閨房說:「姐姐,聽說新娘子一整天都要餓著。你要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說完她拿出了一疊慄子糕,是我最愛吃的。 我沒多想,吃了一口,隨後暈了過去。 後來我才知道,宋青顏迷暈我,假扮我上了花轎。"
被虐殺後回歸神位,我轉世換馬甲手刃仇人 已完結
"我是帝尊座下的一隻小麒麟,被他扔進凡塵,成了寧國公主。 十四歲那年,父皇請來一位叫時坤的國師。"
浮生暫寄 已完結
"落水後我腦中多了一段記憶。 我合全家之力託舉薛朗成為當朝新貴。"
春風不入郎君懷 已完結
"婚後第五年,沈在在成了寡婦,無奈嫁給了亡夫的雙生弟弟。 弟弟兼祧兩房,將她降作平妻。"
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已完結
"戚寸心是東陵府尊府裡的燒火丫鬟。 每天都蹲在灶臺前,把自己弄得髒兮兮。 日子枯燥,生活拮據。 她不得不去另找了份工,趁著每次出府的時間,去給花樓裡的姑娘洗衣服,賺外快。 某天,她在花樓後院裡看見一個美少年被人關在籠子裡,幾乎奄奄一息。"
離凰不復歸 已完結
陛下賜婚,著我嫁給慶王,做王妃。這本是無上榮耀,可母親眼淚沾
知天命 已完結
"五十歲那年,我發現了夫君養在莊子上的外室。 他口中因我而死的白月光,保養得宜,不理俗物,依然一副嬌憨模樣。"
當時明月在 已完結
"我娘是個瘋子,為了爭寵,曾將五歲的我扔進水中,差點溺死。 後來,她又毒死了老夫人,惹得父親大怒,一根白綾親手勒死了她。 我也因此成了整個賀府最低賤的存在。 兄弟姐妹肆意折辱我,看我與狗爭食,以此為樂。 我十六歲那年,賀家被人尋仇,滅了滿門。 嫡姐苟活下來,帶著玉佩想要上京去投奔她的舅家。"
醜女阿寶 已完結
"我六歲前從未見過阿娘,隻有阿爹偶爾會來看我。 每次都是留下銀錢,急匆匆來,急匆匆走。 叔叔嬸嬸拿了銀錢,依然厭惡我,總叫我醜八怪小野種。 村子裡的小孩子愛對著我丟泥巴:「小野種沒人要,醜八怪配癩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