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身上穿著我給他買的黑色羽絨服，裡面是保暖的加絨毛衣。
幹幹淨淨。
整個人散發著舒服的居家洗衣液氣息。
除了手上一圈圈纏著的紗布。
一切看起來毫不違和。
和那張照片上的陳家書完全不一樣。
心念一動。
我開口：「小狗，要是你家人在找你，你會和他們回去嗎？」
問完我就覺得有些好笑。
陳家書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人，把他還回去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同樣。
他肯定也理所當然想趕快回去。
「不要。」
出乎意料。
陳家書堅定地搖搖頭，用純粹的，不摻任何雜質的眼睛看著我：「我隻想和老婆在一起。」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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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洗澡！老婆！」
陳家書已經蒼蠅一樣繞在我耳邊喊了一晚上了。
我嚴詞拒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陳家書看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管用了，直接眼睛一瞪：「我要離家出走！」
說罷走向大門口。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走啊你走，我看你能去哪裡……」
忽然我想起來。
陳家書是遭到黑手，也就是被人暗害，才流落至此。
那如果不管不顧放他出去，豈不是很危險？
想到這裡，我連忙攔他：「好好好，幫你洗還不行嗎？」
我咬牙。
不就是幫一個一米八八的大帥哥洗澡嗎？
這還不簡單！
我清心寡欲無欲無求，對不對？
閉眼給他一陣揉搓就完事兒！
「你自己脫衣服，內褲就別脫了。」我背過身，抱著手臂，「快點啊。」
狹小的浴室裡，身後一陣窸窣聲被無限放大。
「我好了！」
我磨磨蹭蹭轉過身，閉上眼摸索：「把手抬起來不要沾到水，沐浴液在哪裡？拿給……啊！」
手被人鉗住，按在了一片滾燙的皮膚上。
我睜開眼：「你幹嘛！」
這一睜眼不得了。
完美的身體毫無遮攔地呈現在我眼前。
讓人臉紅心跳。
我的呼吸瞬間停止，頭腦發脹，隻覺得身邊的空氣都稀薄了。
轉身就想跑出去。
然而剛邁出一步。
就被人攔腰抱住。
「放開我！」
「老婆，你要去哪裡？不是說要幫我洗澡的嗎？」
「我不洗了！不洗了！」
「不行，要言而有信！快幫我洗澡！」
我被按在門上，身後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軀體。
「陳家書！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這個姿勢讓我處於一種被掌控的危機感，心底有些害怕，於是張口喊出來。
一出聲，我就後悔了。
「陳家書是誰？」
身後的聲音冷下來幾分。
「啊你聽錯了，我叫你洗完澡就看書呢哈哈哈。」
「老婆。」
一個腦袋忽地沉下來，輕輕擱在我的肩頸上。
「你隻屬於我，你隻有我一隻小狗。」
不知道為什麼。
這聲音讓我感到陌生。
我不禁抖了抖。
當務之急，哄他啊！
「對，我隻有你一隻小狗，不可能找別人的，你放心。」
一陣混亂後。
我給他拿毛巾潦草地搓了搓。
躺在床上時，陳家書又伸手把我摟在懷裡。
「你的手！」
我推推他。
「用的另一隻。」
黑暗中，我躺在他的懷裡。
呼吸間都是陳家書身上安心的味道。
久久沒有閉上眼。
今晚。
應該是最後一晚了吧。
10
「他就交給你們了。」
我看著因喝了加了安眠藥的牛奶，還在熟睡中的陳家書被帶上一輛豪車，心情復雜難言。
「謝謝這位小姐，這是五百萬，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我看了看那張銀行卡。
11
再回家時。
屋裡陰暗又寂靜。
我竟有些不適應。
總覺得時不時會有人從背後撲上來抱住我，黏黏糊糊貼在我耳邊喊「老婆」。
唉。
不管怎麼說。
可以安心上班了對吧。
12
一個月後。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路邊新開了一家甜品店。
甚至比公司裡的一些甜品還要便宜。
我點了幾個愛吃的蛋挞，一個草莓小蛋糕，剛要付錢，一摸口袋，手機竟然不見了蹤跡。
「不好意思，我手機落在公司了，離這裡就兩百米，我回去拿一下。」
剛轉頭要走，我撞進了一個寬大的懷裡。
「不好意……」
我抬頭想道歉，卻登時頓在原地。
男人沉默冷靜地站在身後，原本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眯起，眉頭微蹙，似乎很不滿。
「沈小狗！」
我立刻開心地喊出來。
「你怎麼在這裡！你來找我的嗎？你腦子好了嗎？」
我張開手就想抱上去。
然而下一秒，一隻手強硬地抵住了我肩膀。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像是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把我潑到湿透。
我愣在原地。
「陳家書？」
我試探著喊了兩聲。
「你認識我？」
男人的眸子毫無波瀾地打量著我，周身氣息冷淡，似乎拒人於千裡之外。
我的心登時墜到了谷底。
陳家書回家治療，肯定恢復了記憶。
同時。
他把我忘了。
那一個月的所有，每一個擁抱，每一聲「老婆」，從此，大概隻有我記得。
我渾身發冷，睫毛顫了顫，搖頭輕聲道：「對不起，認錯人了。」
然後轉身離開。
走出店門。
我渾渾噩噩地往回走，走到半路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還在公司。
於是又轉身去拿手機。
但那個甜品店我再也不敢進去了。
我繞了一大圈，從另一條路回了家。
連飯也不想做，我就倒在了床上。
太可惡了。
我照顧了他那麼久！
他竟然一點都不記得！
簡直……
是個冷漠無情的家伙！
但我想了想，還是釋懷了。
畢竟那樣才是真正的陳家書。
沈小狗，隻是個錯誤的存在啊。
迷迷糊糊間，剛要睡過去，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我摸索著接聽：「喂？」
「請問一下是沈聽女士嗎？」
「我是，怎麼了？」
「是這樣的，我是甜品店的店員，您不是說回公司拿手機了嗎？但到現在還沒回來取蛋糕，我們擔心您是不是忘了，打個電話提醒一下。」
思緒回巢。
我坐起來：「不好意思，我忘了，現在我就去拿。」
估計剛才陳家書也是來買蛋糕的，現在都過去幾個小時了，他應該不在了吧？
「不用啦，請您把地址發一下，我們找店員給您外送。」
我一想，也是，有點遠，不如加點錢外送，便答應下來：「好的，麻煩了。」
等了一會兒，門鈴就響了起來。
我開門，一個袋子被遞過來。
我接過來：「謝謝。」
然後就要關門。
誰知門被人抵住了。
一隻手牢牢控制住，甚至還想把門打開。
我心裡一驚。
媽的遇到搶劫的了？
我抬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陳……陳家書？」
「不歡迎我？」男人冷冷地道。
我結結巴巴：「不不不，請……請進。」
陳家書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冷淡的視線在屋裡繞了一圈，又落回我身上：「聽我保鏢說，我之前是被你救回來的？」
我松了一口氣。
應該是保鏢看見了我，告訴的陳家書。
「是的，但也沒照顧多久，你就被你家人接回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
沈小狗和陳家書完全不一樣。
這個陳家書身上蔓延著過分的冷漠和壓迫感。
但我的沈小狗熱情又漂亮。
唉。
好懷念我的沈小狗。
「那真是謝謝了。」
陳家書抱著手臂，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被盯得不自在，坐立難安。
「我們一起住的時候，關系很好嗎？」陳家書又淡淡開口，「我聽到你剛才在店裡喊我沈小狗？」
我差點暈過去。
這要是讓京圈大佬知道我給他取名沈小狗，他不得手撕了我！
我忙否認：「不不不，沒有的，我很尊重你，咱倆就是那種很普通的關系，什麼沈小狗？噢，那是我看錯了，以為你是我家親戚的兒子，他叫沈小狗哈哈哈。」
「是嗎，關系很普通。」
不知道為什麼。
我聽到陳家書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那我之前睡的哪裡？」
睡的哪裡？
我眼前又浮現出陳家書那張漂亮的臉，在晨光中衝我微笑，抱著我撒嬌喊「老婆」。
當然咱倆睡的一張床啊。
但我不能說。
我肯定又會被撕碎的。
於是我撒謊：「當然是你睡床，我打地鋪。」
陳家書聽完，喉嚨裡溢出兩聲冷冷的低笑：「那還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
我現在簡直是個阿諛奉承的狗腿子。
冷汗都下來了。
這哪裡是來感謝我的。
這他媽來審判我的還差不多！
「為了感謝你的照顧，這裡有一張卡，裡面有五百萬，你收下。」
骨節分明的手指推過來一張卡。
咦。
有點眼熟的場景。
我晃了晃腦袋，伸手想收卡：「謝謝你啊……」
嘿嘿。
五百萬。
我收了直接辭職。
走之前把公司所有欺負我的同事罵一遍。
對了。
可不能落下老板，要不我給他一萬塊讓他給我下跪？
一萬好像有點多。
不然……
「你還真收！沈聽！」
面前的人一下子憤怒地站了起來。
立在我身前。
高大的身形壓迫著我。
陳家書生氣了？
為什麼？
不是他給我錢的嗎？
為什麼不能收？
但京圈大佬說什麼都是對的，咱可不能得罪他。
於是我唯唯諾諾地伸回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給得有點多，一百萬也行的，或者我不收了不收了。」
陳家書沒聽完，起身就離開。
走之前，把門摔得震天響。
神金。
我罵了一聲。
莫名其妙。
算了，還是吃我的蛋糕吧。
13
第二天晚上，我加完班，身心俱疲地回到家。
誰知門口立著一個高大的黑影。
我嚇得差點沒跳起來。
「是我，陳家書。」
我靠。
真的有錢人都是神金嗎？
還是喜歡把驚嚇普通人作為愛好？
真變態。
想是這麼想。
但我立馬換上微笑：「嗷，是你呀，來請進請進。」
「膽子這麼小？」男人抱著手臂，靠在門邊。
還他媽不是你嚇的？
「是我沒看到人，哈哈。」
門開了, 陳家書跟著我進來。
我疑惑：「你今天來是……」
昨天那五百萬還沒給呢。
他莫名其妙發脾氣走了。
說不定是來跟我道歉，然後給我錢的呢！
「路過，順便來坐坐。」
媽的。
我的錢飛了。
我沒好氣地道：「嗷, 那你隨便坐, 我先回房間了。」
「做什麼？」
我走進臥室：「洗澡睡覺。」
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可是我在門口站了兩個小時，很累，很餓。」
陳家書面無表情道。
So？
關我什麼事？
我讓你等的？
你大爺的。
我微笑：「好的，你吃面嗎？我給你做。」
陳家書沉默了一下, 點頭：「麻煩了。」
還知道麻煩！
我在廚房一陣拳打腳踢。
半天端出來一碗面：「來, 小心燙。」
因為有點困, 我端得比較松，沒注意到碗斜了一下，湯汁瞬間漫上我的手指。
「啊！」
我被燙得尖叫一聲，迅速把碗放在桌子上。
捂著手指蹲下來。
好疼！
疼得我臉都要扭曲了。
忽然，我的手被人抽出來。
「傻了嗎？快去水龍頭下衝一衝！」
我的手被陳家書強制牽到廚房，打開水龍頭，清涼的水衝在我燙傷的地方。
瞬間好了很多。
「怎麼樣？還疼嗎？」
我點頭：「還有一點點，但好了很多了。」
忽然。
我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我抬頭看了看陳家書。
發現他眼睛裡滿滿的擔憂和失控。
但隻一瞬。
便消失不見。
「怎麼了？」陳家書恢復冰塊臉。
我搖搖頭。
也許是看錯了吧。
衝了一會兒水。
門忽地被人敲了敲。
「我去，你繼續衝。」
陳家書不容置喙，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 他拿著一管藥膏走過來。
「手。」
「啊？」我眨了眨眼。
陳家書似乎有點不耐煩，伸手把我燙傷的手指拽到面前。
「不要動。」
他命令道。
我眼睜睜看著他打開藥膏, 擠了一些在我的手指上。
然後……
他親自給我抹了抹！
溫熱的觸感讓我渾身一震。
立馬下意識想把手伸回去。
「不要動！」
我的手被抓住。
陳家書繼續擠藥膏，在我的手指上不輕不重地緩慢揉動按壓。
微長的碎發遮住眼睛。
顯得他神情格外的溫柔和專注。
我的心瞬間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謝謝啊。」
「嗯。」
塗完藥膏。
我看了一眼時間，委婉提醒：「那個，已經很晚了，不然你留下來吧。」
當然我隻是客氣一下。
當然陳家書是不可能答應的。
「好的, 那打擾了。」
怎麼回事？
你可真一點不客氣啊小老弟！
你有沒有情商？
你聽不出來我隻是客氣一下？
完蛋。
口嗨女遇到真實哥了。
已老實。
求放過。
不是，等等, 你留下來睡哪裡？
還真讓我打地鋪？
媽的。
但我仍然微笑：「那你睡床, 我打地鋪吧。」
陳家書聽完, 眉毛一挑：「不用, 你也睡床。」
14
黑人問號臉。
「咱倆……睡一起？」
我遲疑道。
「我們之前不就睡在一起的嗎？」
陳家書朝我走近一步。
我後退：「什麼啊，怎麼可能。」
「可我記得, 我就是和你睡在一起的啊, 老婆。」
我聽到了什麼？！
像是電流從頭噼裡啪啦炸到尾。
我的腦袋空白一片。
陳家書步步緊逼：「沈聽, 你好樣的，收了五百萬就把我拋棄了。」
「你怎麼知道？」
我睜大眼睛。
「不對，我根本沒收啊！」
陳家書笑了：「沒收？」
「真的，我沒收。」
當時那個保鏢把卡推過來時, 我拒絕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
我覺得我不該要。
否則就是玷汙了我們之前的所有關系和回憶。
陳家書又道：「就算你沒收, 你把我送回去後, 也一天都沒來看我！」
我聞聲抬頭，仔細一看。
男人眼裡彌漫上一層水汽。
整張臉又恢復了熟悉的沈小狗的委屈。
是沈小狗！
原來他沒有失憶！
「你騙我！」我明白過來，「你根本沒失憶！你故意的！」
抬手點了下他的額頭：「少看這些，早晚有一天把腦子看壞。」
「（「」瞬間身體親密無間。
……
男人把腦袋擱在我頸窩。
漫不經心地頂撞。
語氣危險又從容：「老婆，被你發現了呢……」
……
幾個小時後。
臥室裡的動靜終於停下來。
「沈聽。」陳家書頓了頓，「老婆, 我好想你。」
說罷，他把腦袋擱在我的頸窩使勁蹭蹭。
「我也想你……」
我閉上眼，在他身上吸了一口：「沈小狗……」
「我在。
「小狗在。」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