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不對勁。
江越說他在外地出差。
如果程焱這幾天和江越在一起。
程焱如何去買煲仔飯？
他還買了兩份！
難道程焱陪的朋友不是江越？
或者江越在騙我？
他沒有去外地出差！！！
我體內的偵探柯南蠢蠢欲動。
趕緊給喬亞發消息：【套話！程焱這幾天在陪什麼人？】
不愧是好閨密，喬亞飛快給我回了消息：
【他說是一個同學，也是醫生。
【難道是江越？
【江越不是去外地出差了？
【綿綿，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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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機。
去廚房假裝喝水。
掃一眼客廳，江越和程焱正在專注地看球。
兩人並排坐著。
江越清瘦修長，輪廓分明。
程焱陽光健碩，濃眉大眼。
這畫面狠狠地刺激了我，竟然有嗑 CP 的衝動。
林綿綿你在想什麼？！
江越是你老公！
16
周末回我爸媽那兒吃飯。
一進門，險些被那滿桌的香氣給絆倒。
幹燒大明蝦、板慄蒸雞、紅燒排骨、清蒸鳜魚、莴筍培根……
落座後，我夾起一隻蝦往嘴裡送。
我媽用筷子敲我手背，一臉嫌棄：
「小江還沒動筷子，就你饞貓！」
「媽……這是給江越吃的！」
我忍痛把蝦夾到江越的碗裡。
我媽臉上笑出一朵花，對江越說：
「小江多吃點，喜歡哪樣自己夾。」
「謝謝媽媽。」
江越笑著剝了蝦，放回到我的碗裡。
我心裡甜蜜蜜的。
我媽開始滔滔不絕說起我的優點：
「小江啊，你和綿綿真是太相配了！
「你一米八五，綿綿一米六，我聽說這叫最萌身高差。
「綿綿從小學到大學，追她的男孩子要排到校門口，幸好我一直跟她說，不能早戀。
「她從小就討街坊鄰居喜歡，你們一個動，一個靜，多和諧的一對兒！」
江越點頭。
我媽話鋒一轉：
「對了……你們什麼時候要孩子啊？」
我差點沒被嘴裡的蝦噎死。
江越頓了頓，淡定地說：「媽，我們會打算的。」
「你是醫生，做好優生優育，你懂的。」
我媽給他夾了個大雞腿。
17
晚上爸媽留我們住。
睡我的房間。
江越先去洗澡。
我拉開書桌的抽屜。
最裡面的筆記本是我曾寫給江越的詩。
一共 218 首。
我在筆記本寫完，再用粉紅色的信紙匿名抄給他。
我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仿佛回到多年前的那個傍晚。
風很涼。
高高帥帥的男孩站在教學樓的天臺上。
他手插著褲兜，靜靜地俯瞰著下方。
聽說他的媽媽得了癌症，從發現到去世不到兩個月。
他和國外回來的爸爸料理了他媽媽的喪事。
一個星期後，像沒事人一樣又回了學校。
那年他高三，老師同學都說他很堅強。
我偷偷望著那個站在天臺上的背影。
看他在天臺邊緣徘徊。
一次次地往前試探，又一次次退了回來。
我心驚肉跳。
從此開始每天寫詩。
我寫一路披荊斬棘的少年，他站在生命的渡口，眼中有著不屈的光芒；
寫折斷了翅膀還勇敢飛翔的鳥，或許有殘缺，但它的意志不滅，它依然擁抱著自由；
寫暗夜裡的星辰在閃著微光，那是遙遠世界傳來的問候，是黑暗中溫柔的燈塔。
從那時起，我每天都許下同一個願望。
江越，一定要好好地。
一定要開心啊。
18
江越從浴室出來，我忙把筆記本收了起來。
床頭櫃上，整齊地疊放著我上次買的幾件睡裙。
我默默給我媽點了個贊。
挑了一件紅色的蕾絲鏤空吊帶，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時，江越正靠著兩個枕頭，在閉目養神。
「睡啦？」我躺在他身邊。
「沒睡著。」他聲音有點沉。
「借我用用。」我拉過他一條手臂當枕頭。
「嗯。」他睜開眼皮。
「江越……我好喜歡你。」我的臉火燒火燎著。
「綿綿……」
「嗯……真的好喜歡你。」我側身抱著他的腰，撩開他的睡衣……
他摟緊了我，溫暖的呼吸噴薄在我的耳側。
下一刻，衣帶已經被扯開，一切暴露無遺……
他抓住我手腕，壓在我的頭頂上，攥緊，俯身安靜著看我。
四目相對。
心跳如擂鼓。
我努力平復著呼吸，不經意一抬腿。
膝蓋似乎碰到某個地方。
他「嗷」了一聲。
忽然松手，直接翻身，仰躺在床上。
「我……踢痛你了？」我挫敗地問。
我學過幾年跆拳道，腿力比一般人大。
男人的那個部位，總是要脆弱一些。
「不關你的事，綿綿……」他的臉紅得像隻煮熟的蝦。
喘氣，喘氣……大聲地喘氣。
手機忽然響起。
江越強撐著手臂，坐起身來，接通電話。
醫院打來的。
「我有個急診手術，你先睡。」
江越迅速換了衣服，出了門。
我的腦子裡白茫茫一片……
19
公司舉辦文化節，我去了杭州。
辦理酒店入住時，有人叫住我：「綿綿。」
我轉頭一看，是秦時川，我大學的前男友。
那時他一邊和我談，一邊劈腿一個學妹。
我被蒙在鼓裡好幾年，畢業時才發現他腳踏兩隻船。
果斷分了手。
「綿綿，你在幾號房，我一會兒找你聊聊。」
秦時川表現得很熱情。
我告訴了他房間號。
很快，他來敲門了。
隨意聊幾句工作後，他目光灼熱地看著我：「綿綿，我還喜歡你。」
「哦？」
「自從我們分了手，經常會想到你。」他靠我更近了，「也許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向他展示我的婚戒：「抱歉，我已經結婚了。」
他攬住我的腰，毫不在意地向我挑逗：
「那又怎樣，就這短暫的一晚，誰也不會知道。」
呵。
我甩開他的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打開一瓶可樂。
連喝了幾口。
打了一個氣嗝。
「我的老公，比你帥一百倍，還是醫學博士。
「大學和你談，我不過是闲得無聊，又瞎了眼。
「你不是住杭州嗎？這個點出現在酒店，難道不是剛開完鍾點房？
「如果我沒有猜錯，弟弟都沒洗過？」
秦時川的臉色綠得像鹹菜，摔門出了房間。
20
在酒店睡下。
我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
夢裡，回到了初二那年。
由於胸部發育得早，一些男生好奇地偷瞄我，有幾個高年級的女生卻開始霸凌我。
我走路時，她們在我背後指指點點。
我跑步運動時，她們在操場旁張狂大笑。
我覺得很羞恥。
卻不知道該如何跟爸媽和老師說這樣的事。
隻能故意低著頭，駝著背，好讓自己的胸部顯得平一些。
可霸凌者卻更加肆無忌憚。
有一天，我被那幾個女生堵在學校走廊的角落。
她們惡意滿滿地推搡我，把我推倒在地。
「林綿綿，你是不是吃了激素！」
「胸那麼大，還敢去跑步和打籃球！」
「真是不要臉！」
我被粗暴地揪住了頭發。
有人開始扒我校服的拉鏈，要掀開我的衣服讓我出醜。
我又撕又打，卻敵不過好幾雙手。
「在幹什麼？滾！」
一個男生從旁路過，很兇地呵止了她們。
那幾個女生呆住，紅著臉跑了。
他閉著眼睛幫我拉上拉鏈，扶起我。
「我覺得你很可愛。」他說，「我去告訴老師，你也該告訴你的媽媽。」
「別，我會和我媽媽說。」我輕聲說。
從那時起，我知道他是高一班的江越。
他的兇不過是裝出來的。
我回到家鼓起勇氣，把被霸凌的事告訴了我媽。
我媽來學校找了老師。
之後的幾年，我媽每天接送我上下學。
她說：「綿綿，走路永遠要挺胸抬頭。
「女孩子胸大或胸小，腿長或腿短，胖或者瘦，都是漂亮的，不要為自己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感到羞恥。
「隻要你愛自己，你就是最好的。」
這件事並沒有給我留下太大的心理陰影。
江越不知道，他的善意和鼓勵扭轉了我的整個青春。
讓我從陰霾走向陽光。
21
早上起來，收到江越的早安問候。
我發給他我的粉絲見面會海報。
作為有幾十萬粉絲的專欄作者，我下午會有一場粉絲見面直播。
江越回：【一定看。】
見面會上，一個男粉絲給我送花，還提出要一個擁抱。
我大大方方地答應了。
在鏡頭前，我們作為主辦方和粉絲的代表，禮貌性地擁抱了。
結果，直播的彈幕上，出現了上百條：【放開我老婆！」
是江越。
我哭笑不得，截屏私信問他：【？】
他說：【是我，下次不可以。】
我：【？？】
他：【隻能抱你老公。】
江越會為我吃飛醋？！
完全不像他！
我的高冷男神！
喬亞給我發來消息：
【程焱是純直男，鑑定過了。】
我：【怎麼鑑定？】
她：【我們接吻了，他主動。】
我：【……為我犧牲色相，我回來請你吃大餐。】
她：【犧牲？他現在是我男朋友，我陪他去健身了，回聊。】
果然很喬亞。
程焱是直男，江越……
也是直男！！！
我開心得要起飛。
可馬上又有了下一個疑惑：
江越難道……不行？
22
出差半個月回到家，江越來機場接我。
我飛撲進他懷裡。
他抱著我，吻住我的額頭。
晚飯時，我開了一瓶紅酒。
我貼心地給他倒了一大杯。
我想來個酒後亂性。
江越滴酒未沾，轉頭泡了一壺菊花茶。
「喝菊花茶可以清火。」
清火……
結果，我喝了三杯紅酒。
他喝了三杯菊花茶。
吃了晚飯，他說這個星期要做一個重要的科研報告。
然後，一頭扎進了書房。
我洗完澡，身上隻裹一條浴巾。
推開門，將頭探進書房：「老公……」
「還不睡？」他從電腦屏幕那端轉過頭來。
我走進書房，不管不顧坐在他的腿上。
扭了扭，找了個舒服的坐姿。
他低吼了一聲。
借著酒勁，我親上他的唇。
他配合了我的吻。
一個長長的吻。
我更進一步，去扒他的襯衣紐扣。
他攥住我的手，啞著聲音制止：
「綿綿，我還有工作，你先睡。」
「工作？」我醉眼蒙眬地笑了笑。
23
我「啪」地關了燈，親上他的耳垂，舌尖在耳垂上打了個轉兒，咬下去。
繼續向下親吻。
舌尖輕舔下巴。
鎖骨……
襯衣的紐扣被一粒粒地松開，黑暗中，他的肌膚緊貼著我的肌膚。
滾燙。
呼吸聲越來越重。
越來越急。
我急於找到那個讓我困惑的答案。
「綿綿！」江越極力克制著，聲音透著一絲無奈。
我的手瞬間僵住。
也許，這就是答案。
24
我重新裹緊浴巾，開燈回房。
換了衣服，我取來我的筆記本和一沓打印好的資料。
放在他的桌上。
微醺的感覺很好，適合表白，也適合傾訴。
我認真地看著他：
「江越，這是我曾經寫給你的詩，218 首，你應該不記得了，它們在你收到的情書中可能隻是最不起眼的那些。
「可是，我想告訴你，我的整個青春都在暗戀你，暗戀那個江越的男孩子。
「你大概無法想象，偷偷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卑微到塵埃裡。
「當你向我求婚時，我甚至不敢問為什麼。我怕一旦問清楚了，這一切美好的夢就會破碎。
「你還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對不對？
「既然我們選擇了彼此，不論你有什麼樣的困擾，我都願意和你共同面對。」
我把那沓打印好的資料遞給他，直視著他。
「也許你有些難以啟齒的事情，我不想假裝我毫不在意。但是，我願意和你一起找到解決的辦法……」
25
江越眼眶猩紅，怔怔地看我很久，示意我先解開手銬。
我手忙腳亂地解開他的手銬。
他起身，在書架的抽屜裡翻找。
找到一個盒子和一本病歷。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沓粉紅色的信紙，整齊地疊放著。
「來，坐這兒。」
他拉過我的手，讓我坐在他的腿上，然後雙臂緊緊地抱著我。
「綿綿，這些都是你的大作，我都珍藏著。
「我小時候，我爸在國外工作，我一直和我媽住。高三那年，她突然病逝，我表面上裝得像個硬漢，但內心卻像被掏空了一樣，甚至幾次想要自殺。
「那段灰暗的日子，我每天都會收到一首詩。起初我並沒有在意，但漸漸地，你的詩給我的生活帶來了色彩，讓我感覺到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她每天跟我在一起，分擔著我的痛苦和軟弱，整整 218 天。
「你的詩，也讓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我選擇了學醫。」他的聲音透著一絲感激。
「後來，我終於知道，這些詩都是你寫的，綿綿，那個曾經在走廊裡被欺負，卻才華橫溢的可愛的小女孩。」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柔和，「我上大學時，你還在讀高中。我一直在等待，等你長大，等你上大學，再向你表白。
「可是，等你上了大學，你卻很快有了男朋友……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傻，心想，你大概已經忘了我，忘了那個默默關注你的我。
「後來我出國了幾年，回醫院再遇見你時，我才知道你單身。
「我錯過了你很多年，不想再錯過了，所以很快向你求了婚……你答應了，我真的很激動。
「綿綿，不要懷疑，我喜歡你。」
江越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湧出。
我的心止不住地狂跳，眼角溫熱的液體落了下來。
我心裡最皎潔的那個月亮，竟然也同樣卑微地為我彎腰。
我難以置信地轉過身來。
江越的吻落在我的眼角，不停地吻著我的眼淚。
我顫抖起來。
26
等情緒平復，江越拿過病歷本遞給我，語氣透著一絲尷尬：
「你擔心的問題, 你自己看。」
我打開病歷本, 赫然印著幾個字：
包皮環切術。
「這……這是……」我哭笑不得。
江越神色羞赧, 解釋說：
「我們領證的前一晚, 我把你的專欄小說全都看了一遍，發現你的幻想很豐富, 所以決定馬上去做這個小手術……我不想讓我們的第一夜給你留下任何遺憾。
「我所有的時間都在忙工作，沒有交過女朋友, 面對著你時, 竟然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找程焱做了手術，又在他家住了幾天, 他說我結婚後成了傻缺。」
江越自嘲地笑了笑, 「我也覺得我是個大傻缺。」
不。
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不完美而感到羞恥。
也許是身體的某個部位。
也許是性格。
或者出身, 能力, 其他一切。
這種羞恥，讓我們覺得不配得到愛。
隻是我沒有想到, 連我視若神明的男人, 竟然都有這種羞恥。
我抱住他，輕聲安慰：
「寶貝，我愛你, 就會接受你的一切, 所有好的不好的一切。
「也希望你接受我, 所有好的不好的一切。」
江越點頭, 緊緊地抱著我，把頭埋進我的頸窩。
27
半個月後。
剛洗完澡，浴室突然漆黑一片。
習慣性地想摸開關。
摸到一個骨節分明的手背, 很快熟悉的感覺就來了……
「江越……」我還想說話, 唇已經被堵住。
綿長的吻。
呼吸，深呼吸。
他攔腰抱起我，進了臥室。
燭光搖曳。
我陷進床墊裡，他俯身壓上, 手掌扣在我的後頸, 聲音沙啞：「第一次……沒經驗怎麼辦？」
我的小說裡幻想了很多場景，我其實也沒經驗啊。
不過, 他難道要我教？
「……片子看過吧？」學霸的世界我真是不懂。
除了工作和球賽，沒見他看過別的。
江越要笑不笑地打量著我：「你一會兒別哭……」
「你哄我，我就不哭……」我臉有點燙。
「乖……」
真實的肌膚觸感。
「（幸」炙熱的吻落了下來，唇齒被肆意撬開。
不再有顧慮的男人，霸道了許多。
難道是天生就會？
我小心地弓起身子，溫柔地攬上他的腰。
思緒飄忽時, 想到那天江越對我說的話。
「綿綿, 從今天起，我們約法三章，互相欣賞, 互相取笑, 毫無顧忌地說出彼此的需要。」
愛可以崇拜，可以仰望，但我們再也不想把對方看得高高在上, 而把自己跌進塵埃裡。
錯過，就是咫尺天涯。
幸好，我們找回了對方。
（全文完）
